她颦眉失神,脸上有些迟疑,殿中诸人都瞧出她的难堪。
舒仪唯有应诺。
舒仪意兴阑珊,本无争夺的心机,刚才又因长华公主而感到郁涩,闻歌声而起舞,长袖飘摇,但求无功也无过。
几位少女内心本就忐忑不安,又听到太子和四皇子在坐,顿时严峻起来,转过身向两位皇子施礼。
舒仪听到身后噗的一声轻响,似有珠玉落在地上,她一转念,脚下便踩到了圆圆的硬粒,殿中青砖光滑如镜,她这一下措不及防,顿时今后滑道,手上的剑也脱手而出。
宁妃瞥了一眼说话的少女,眼神和顺又锋利,顿时让调笑不止的笑声渐息。她对站着的舒仪四人招招手,宽裕不已的四人走到她跟前,间隔几步远。
宁妃想了想说道:“这冰天雪地的,你们就奏一首‘春迟’吧。”
曲声停,舒仪刚才虚惊,盗汗透衣。
世人的视野都胶着在她身上,舒仪也不去看那些目光中是戏虐还是轻视,她垂下眼睛,一时拿不定主张。
一个寺人跑出殿去取琴和箫。太子见了,笑容里多了几分兴味,说道:“娘娘可不能萧瑟了这两位蜜斯,何不让四人合奏。”
此时,先前的宫装少女跑到宁妃身边,在宁妃耳边悄悄私语几句。
凡士族女儿都要学一两样熏陶脾气的艺技,舒家天然没有例外。舒仪六岁抱起琵琶时,教习先生还曾赞过她很有灵性。可惜厥后要学的东西太多,她也没有过人的资质,刻苦学习之余,琵琶的技能早已荒废了。
在世人看来,琴箫合奏百折千回,歌声颇动听心,而剑舞,则算差能人意。
郑衍还未答话,身后一个宫装少女嘻嘻笑道:“四哥哥准是想要娶王妃了。”话音未落,几个贵胄公子蜜斯都笑了起来,就是冷峻的太子也暴露浅笑。
宁妃也故意看看她们的才艺,顺水推舟地问舒仪和沈玉道:“你们在家里都喜好玩弄甚么?”
殿中诸人漫不经心肠看舞,俄然见舒仪一个踉跄,还觉得她将要颠仆,有宫女掩嘴偷笑。这时却见她淡烟紫的裙裾层层泛动,垂曳的广袖也翻飞如舞,剑光在袖口模糊透出一泓碧色,真如云霞初举,曦光一现。
宁妃面色一缓,唇角带笑:“四殿下还是孩子脾气,如何就俄然想到剑舞了,主张倒是不错,不晓得舒蜜斯愿不肯意。”话语和顺,仿佛固然在问舒仪的意义,眼神却已经含着警告。
舒仪答复是。
郑衍俄然道:“娘娘,既然已有了乐和歌,何不声色齐上,前些日子弩使为父皇献的剑舞让人难忘,不如就让舒蜜斯以剑舞和曲吧。”
宁妃嗔了她一眼:“公主这玩皮的性子不知跟谁学的。”陪侍的女官说道:“公主的性子天真浑厚,平常人家求也求不到呢。”
宁妃眸光一转,对张屏屏和陈巧葵道:“公主传闻你们琴箫的技艺高超,想听你们合奏一曲,你们可情愿?”
她们哪会不肯意,进了宫,不怕出头,就怕没有机遇出头,两人都应了下来。
沈玉垂眸,答地不疾不徐:“在娘娘和殿上面前献丑了,我愿和琴箫之音歌一曲。”
太子讶然瞥了他一眼。
琴音起,箫声齐,一曲《春迟》,熏熏然如暖风拂过,委宛乐声似莺啼似鹤舞,春意劈面而来。
寺人已取来一柄剑。舒仪接过,剑长不过一尺,比平常剑要短很多,倒有些像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