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便再也无话,过了半晌,楚太傅心疼的低道:“真是难为你了!那周振威如尚了公主,也就自此断了官路,依他的性子想必是万般不肯的。你也莫要太悲观,静待他如何措置就是。”
“此次太子择妃,玉翘确切偶然么?如照之前你的发起禀明皇上,只怕今后难嫁夫君!”楚太傅是千万不肯看到玉翘落入此等风景的。
“你们先行一步,我后会跟上。”周振威沉沉喝令,竟来不及多看他俩一眼,仓促直朝那顶软轿快步而去。
周振威领着顾胜冯起从府衙内出得门外来,地下赌场正在一一清除,竟另有几家负隅抵当,他便布署着下步该如何圈围,顾胜两人听的点头称是。
“女儿手拙,父亲只怕看不上眼!”玉翘脸颊起了绯色,似桃花晕染般。
玉翘小脸刹时有些白,低眉垂眼了会儿,语中带些悲意:“他,玉翘怕是不成得了!新阳公主央了天子,此次围猎期间便欲行赐婚之事,如若不然,就要下嫁哥哥!公主的脾气,话出必行,率性妄为惯了的。”
顺手放下茶碗,紧盯着玉翘,状似不在乎的问:“你何时替为父也画幅肖像?”
这一日晨,玉翘正飞针走线,替玉欢细细绣着婚服上的凤纹,恰楚芸来禀,楚太傅唤她去书房一趟。
采芙领命而去,玉翘便呆呆的看着那晏京府衙,一时竟入了神,把那人在内心重头念了一遍,想到紧处,脸竟起了薄晕。
“玉翘女人怎会在此立足?”他行至轿前,作揖恭道。
“不知父亲寻女儿来所为何事?”玉翘咬着唇,眼眸明丽的瞪着楚太傅,满脸不依。
楚太傅是个风雅讲究之人,这书房前连二间卷棚,内置桌椅榻床皆简练小巧,东风和暖,其间帘栊掩映,四围花木攀缠,只觉树荫森森,凉意幽幽,自有一番得趣。
她一眼便看到墙正中心挂了幅寒梅图,已然是自已的手迹。那会重生懵懂,此中五味杂陈的滋味,皆隐在画中,便看向父亲,笑道:“女儿记得这幅寒梅图,太子曾说要拿走呢!怎还在父亲书房挂着?”
想了想,她便让轿夫停在一侧,唤采芙至身边道:“我有些口渴,你顺着这条街往前再走百步,有一家卖果子饮露的店,此中甘棠梨汁非常清冷味甜,你去与我买罐来。”
瞧着如在调侃几句,这丫头就得落荒而逃的架式,终不忍在讽刺她,正色道:“再过几日要同天子一行,去京郊圃水一带打围猎射,除皇子、四品以上文武官员俱到外,另邀了很多世家青壮后辈随行。女眷则除公主外,皇后又遴选了些未婚官家女子陪侍,昨日得知,玉翘名字也在此中。”
玉翘穿过卷棚,进了书房。黑漆螭纹书厨,同色一张交椅,一张长桌,桌上摆刚正古砚台、湘竹雕笔筒内各式羊毫插了数支,旁笔格、笔洗、镇纸一应具全。在往左看,置榻床滚凳,旁云林平几上立着插花盈瓶,暗香浮动。不远处壁间清玩器物数只,墙上悬名流山川几幅。
玉翘乘着软轿,带着采芙,本是筹算买些花绷、五彩绣线及底布之类,替玉欢做些枕套之类的。
也就此时,他眼眸却不经意的一瞥,不由怔住,哑了声。
四目交汇,心中相互有万语千言,却不知从何提及,两人怔了半天,竟生了很多缠绵之意出来。
玉翘想起前一世,也曾经历过这阵仗,倒并不镇静。却瞧着父亲拧眉蹙眼,担忧之色频显,顿时暖意由生,上前密切挽住他的胳肘,温言软语的说:“父亲不消焦炙如此,女儿把话都铭记在内心,矩言讷行,极力蔽藏,也就两三日风景,自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