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翘睨他一眼,那邓嬷嬷垂手,稳住心神恭道:“老奴未曾见过这么多主子在面前,内心发慌的很,四奶奶勿怪。”
才这般想,已入屋里,但见老太君歪在炕上,刚用过早膳,碗著盘盏已撤,桌也收了,几个丫头摆上紫檀缕花炕桌,上放赤砂茶壶及盖碗,又摆三两盘茶点果子。
玉翘也未几语,上前施礼问安,逐挨着老太君坐了,周振威顺手拉把椅坐她边,由着丫头上前斟茶毕。
“一次倒无谓,二次也可谅,三次、四次、十次.......”玉翘将桌上几本皆甩她膝跟前,嘲笑道:“我原想着你是周府的白叟儿,定是明净洁净的,或许如你所说一时手拙罢了,便又往细内心看了看,你倒是个聪明的,粮辅里免了钱送的,你记上银钱,掉了价的,你记上没掉价的钱数,涨了价的,你翻两倍的记。”
“四爷身为百姓官,在外多么威风,现晓得在府里,却本来是个怕媳妇的!”不知哪房一个眼熟的媳妇,说的话听得酸的很。
氛围有些呆滞,老太君不觉得意,只看向玉翘,开门见山道:“这年节即至,我前次提的议,不晓得孙媳可有照着去办么?”
周振威在旁咳了一下,早他才调笑小娘子,说祖母不吃人,她不消怕。
吴嬷嬷朝大夫人望去,却见她只顾着低头吃茶,竟是看也不看她一眼。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枉我们周府这般汲引你。”老太君气得直颤抖,呵叱道:“给我拖下去打二十板子,再去报官严惩。”
玉翘不惧,从周振威手上接过一册帐本,放炕桌上展开,不接老太君话,只看向大夫人问:“卖力府内采收大班的但是邓嬷嬷?”
世人嗤嗤掩着嘴笑,玉翘低着头羞,周振威却安闲道:“巧得很,今得了闲,晓得伯母都在祖母房里说话,就过来一道问安,我这媳妇儿一向说祖母和伯母珍惜她的很,即便欺负她,总也是为她好的。”
吴嬷嬷变了神采,腿软跪下告饶道:“老奴在周府勤奋这些年纪,一时手拙记错处所,倒也是有过几次,还请四奶奶恕罪。”
三伯母先开了口,觑着眼说:“振威好些日子没见,今怎舍得来?还拿着帐薄,到底是怕累着你媳妇,还是怕我们欺负她不成?”
半晌工夫,邓嬷嬷进得房来,颤颤抖抖的上前跪下领命。
惯会现学现卖,就把话搬到这来了。
“我不怪你,只是看了这里的陈帐,恕我年青痴顽,竟有些地看不明白,特想向邓嬷嬷就教来着。”玉翘边翻边慢条斯理道:“我不说长远的,也就克日里,你采买了常米五百石,粳米十斛,杂豆一斛,可有这事?”
才进老太君院落,就见竹兰并几个穿丁香色薄绫短袄、荼白棉长裙的丫头,站在前廊边窃窃说着话儿,溜眼正瞅到玉翘一行人徐行而来,忙笑着至门前打起帘子,又朝屋里回话:“四爷四奶奶到了!”
一时都屏着气,茶也不吃,竖耳仔谛听着,唯恐漏了去。
见大夫人点头,她便淡着脸道:“可否请她出去回我话。”
玉翘让竹兰把帐簿递到她手上,笑道:“我体恤你大哥目炫,再看看这帐上,记得可对?”
这颊腮就如抹了胭脂般,眼瞪他,早知不让他跟来了,等进到屋,还不晓得如何被几个伯母讽刺。
竹兰不敢怠慢,唤了护院来将其拖了出去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