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进老太君院落,就见竹兰并几个穿丁香色薄绫短袄、荼白棉长裙的丫头,站在前廊边窃窃说着话儿,溜眼正瞅到玉翘一行人徐行而来,忙笑着至门前打起帘子,又朝屋里回话:“四爷四奶奶到了!”
世人嗤嗤掩着嘴笑,玉翘低着头羞,周振威却安闲道:“巧得很,今得了闲,晓得伯母都在祖母房里说话,就过来一道问安,我这媳妇儿一向说祖母和伯母珍惜她的很,即便欺负她,总也是为她好的。”
大夫人嚅嚅不敢吭声,那媳妇惭着,紫头胀面的随竹兰去了。
玉翘刹时阴沉了脸,严声厉道:“好个奸滑贪婪的婆子,你可晓得那粮铺是我家兄长管的么?常米五百石,粳米十斛,因你采买的多,便送了杂豆一斛。你却将杂豆一斛在册上也记下买进银两,你作何说法?”
周振威在旁咳了一下,早他才调笑小娘子,说祖母不吃人,她不消怕。
“一次倒无谓,二次也可谅,三次、四次、十次.......”玉翘将桌上几本皆甩她膝跟前,嘲笑道:“我原想着你是周府的白叟儿,定是明净洁净的,或许如你所说一时手拙罢了,便又往细内心看了看,你倒是个聪明的,粮辅里免了钱送的,你记上银钱,掉了价的,你记上没掉价的钱数,涨了价的,你翻两倍的记。”
这颊腮就如抹了胭脂般,眼瞪他,早知不让他跟来了,等进到屋,还不晓得如何被几个伯母讽刺。
“我不怪你,只是看了这里的陈帐,恕我年青痴顽,竟有些地看不明白,特想向邓嬷嬷就教来着。”玉翘边翻边慢条斯理道:“我不说长远的,也就克日里,你采买了常米五百石,粳米十斛,杂豆一斛,可有这事?”
吴嬷嬷忙道:“是有采买,这点记性老奴有的。因采买的多,粮辅伴计亲身用板车送得来。”
半晌工夫,邓嬷嬷进得房来,颤颤抖抖的上前跪下领命。
才这般想,已入屋里,但见老太君歪在炕上,刚用过早膳,碗著盘盏已撤,桌也收了,几个丫头摆上紫檀缕花炕桌,上放赤砂茶壶及盖碗,又摆三两盘茶点果子。
三伯母先开了口,觑着眼说:“振威好些日子没见,今怎舍得来?还拿着帐薄,到底是怕累着你媳妇,还是怕我们欺负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