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戌末亥初,虽清月银辉,但园子里树木正值葱笼,枝条四蔓,竹兰还是提了一盏灯笼在前侧谨慎照路,嘴里说道:“四奶奶朝亮光处走,前些日,二奶奶就在这跌了一跤,手脚都红肿破皮呢,瞧着就痛的很。”
老太君拉过她的手安抚道:“怪不幸见的,祖母晓得孙媳妇是个品性端良的,你大可放心,谁要敢嚼半个字,定棒责二十再逐出府去。你就好生在这府里陪我这婆子几年,还住本来的院子,谁也不让。”
玉翘上前欲施礼,却被老太君拦下,只招手让她坐身前来,玉翘迟疑,大夫人笑道:“你数日不见,怎陌生了?老祖宗唤你坐,你就听她话就是。”她这才上了榻沿,挨着老太君坐了。
大夫人低声道:“瑞珠虽做错事,却不是信口雌黄之人.....!”她有些羞于开口,昂首见玉翘低眉垂眼不吭声,老太君怒意勃发,脸端严肃,心中一寒,也顾不得旁了,仓猝说道:“常常振寰与瑞珠行事时,总得叫玉翘的名儿扫兴才得趣。这事振威也晓得的,他那日偶然撞着他俩行事,该听的不该听的皆听了去。”
玉翘心念一动,这但是在自个院落旁,逐不经意的问:“她也是这个时候?”
玉翘进得房中,但见老太君坐在榻上,榻前摆着一张葵花式雕漆几,上放着烟青色描金山川图案方盘,内摆着青瓷带盖茶壶及六个青瓷盖碗,并两三盘茶果子。大夫人坐在旁侧,正替老太君提壶斟茶。
她又看向仍跪在那的大媳妇,啐道:“阿谁叫瑞珠的小蹄子断不能留,明日一早就拉个小厮配出府去。”
逐似喜非喜的睨他一眼,到底已是个娇媚的小妇人,又忒般绝色,因而这一睨,就溜出了多少风情来。周振威淡笑不语,由着她站起,扭晃腰儿要随竹兰走,忍不得捏住她的指尖,见小美娘回顾迷惑,他叮嘱道:“如若祖母说的事,娘子难堪,就莫应允,等我来定。”
竹兰想了想,点头道:“听红书说,也就这会儿,她寻来时,二奶奶已跌在地上,还朝她撒气来着。”
竹兰回话道:“老太太身子无恙,谢四奶奶惦记取,方听丫头禀四奶奶转来,老太太前日得了些上等的燕窝,还请四奶奶随我去去就回。”
“我就说呢,平白无端的,振威怎会将他痛揍一顿,原另有这些沟壑。”老太君又惊又怒,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大夫人骂道:“常日里你在家执事,是个眼瞎的聋子么?身边人揣着事总会显些端倪来,你竟是个死人普通。常日里就晓得扯些个鸡毛蒜皮的事斤斤计算。遇着大事就缩个没影,如此无用无能的,这个府里事你也莫管了,我自会编派旁人来接。”
“你莫要理这个胡涂人。”老太君瞥了眼大夫人,嘲笑道:“她调教出来的好人,倒是个小骚蹄子,尽晓得勾引府里的爷了。”
这厢正说着话,凌素掀帘报说:“竹兰来了。”一语未完,竹兰已笑嘻嘻进了房来,见世人皆在,忙上前见礼毕,玉翘笑问:“祖母身子可好?本应玉翘先去问安的,只瞧时候已晚,怕叨扰了祖母安寝。”
玉翘点头承诺,他这才松开手,任由她一径去了。
玉翘抿着唇,不语。大夫人红涨着脸,惭愧难当,起家至老太君榻沿双膝跪下,含泪道:“老祖宗晓得的,瑞珠那丫头实是媳妇侄女,不幸我弟弟弟妇早亡,瞅着她无处可依,逐收在身边,常日里帮衬着在府里替我做些琐事,混讨口饭吃,只图有个屋檐遮身,这些年下来,倒未曾出过半点差池。现在出了这事,媳妇用藤条打得她半死,细细拷问,才晓得倒是振寰先勾引的她,还......。”她俄然瞄了瞄玉翘,支支吾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