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是到了四更还是五更,玉翘只觉窗外风停雨住,红烛早已燃烧,暗夜喧闹无声,唯能听到的,只要自已清浅的呼息。正睡意绻绻,抬眼却瞥见门帘一掀,似有个女子侧着身出去,她便恍恍忽惚的想,是了,碧秀是个就寝浅的,怕是方才查夜返来。
张可儿一步上前,俯下身,伸脱手硬捏住瑞珠的下巴,抬起,似要捏碎骨头的力道让瑞珠低低的痛吟,红书终是不忍,嚅嚅道:“二奶奶,天气已暗,不如......”
瑞珠手儿不由紧抓住陈旧褥子,紧的三寸指甲齐根折断也不自知,终双目圆睁,怒恨交集道:“瑞珠自从跟了二爷,怀上身子,承二奶奶不嫌弃,不但亲身带着奴婢拜长辈,见姐妹,筹议成大礼之事,还接入这院子,更是每日知寒问暖的看望。二奶奶不鄙薄瑞珠出身寒微,诚恳相待,奴婢亦不是忘恩之人,早悄悄起下誓词,这辈子瑞珠愿以二奶奶为上,自当作牛做马,经心扶侍。可你却怎能面儿甜,内心毒,明前拿好话将我哄,暗里又将我往死里踩踏呢?”
张可儿用手整了整鬓发,眼神锋利如刀,冷哼了声,说:“这周府那个不晓我张可儿的为人,官家出身,是个心气高,有傲性的,怎会对你如许的贱婢俯低做小?你未免不自量力了些。我才嫁进这府里数日,你就勾引二爷有了私交,但是狠狠打我一记脸呢!还记得你和二爷被四爷活捉的景象么?奉告你也无妨,你俩奸宿之地还是我带着他去的呢。最惹我恼的,是亲耳听到你让二爷在你身上喊别人名字找乐子。你那会可真是对劲的很,还问二爷呢,和二奶奶亲热时,也叫那人名字么?二爷答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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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仿佛就在窗边炸响,玉翘晕红着脸,低低细细喘了几声,身上竟然汗湿了一片,腿间也黏糊糊的。晓得自已做了甚么,顿时臊的不可。如许翻来复去一会儿,终还是疲累的星眸半合,朦昏黄胧的困了畴昔。
正如此想着,却见那女子悄悄渐渐的直朝她床榻而来,顺手撩起一边纱幔,用鎏金铜钩挽起,玉翘含混辨认,穿戴件石榴红的崭新绸缎衣裳,鬓前簪了朵新奇的鸢尾花儿,脸庞白里透着红晕,弯着唇瓣,见玉翘只打量着她却不说话,逐恭敬的行了礼,这才笑道:“四奶奶不认得我了么!好大的记性,我是大夫人身边的近身丫环瑞珠呢。”(未完待续。)
她嫌恶地松了手,站直身子,一字一顿慢道:“这汤药你今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不然到了媒婆子手上,乱棍也要将你腹中那点肉给捶下来。”
玉翘颌首,便不在多言,随即歪在了床上,碧秀放下朝霞紫的纱幔,蹑手蹑脚的挑弱了烛光,垂垂便没了动静。
“固然来,我可不顾忌鬼神之类。”张可儿回身见红书怔怔的,边骂边朝门外而去:“笨拙的东西,还不前照路,过一个时候你来收碗,不喝就寻几个小厮来,摁住了,灌也得给我灌下去。”
瑞珠大口大口喘气,哑着嗓子喊道:“张可儿,你毒如蛇蝎,草菅性命,我如若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红书唯唯诺诺的应着,忍不住转头,四周黑漆漆的,那床榻上的人一动不动,伸直成团,状如鬼怪。
“李显那厮只要给银子,说他是你生的,他都情愿。”张可儿唇边浮起笑意,却未达眼底,在微红萤火中,若隐若现的显出一抹狰狞之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