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重重点头,脸上化不开浓浓的高兴。她晓得,蜜斯已经恋慕顾少爷多年了。沈家虽也是官宦人家,但是天子脚下,如沈自庄这般的三品官多如牛毛,那里能够与权倾朝野的左相相提并论。蜜斯的一番心机只能是闺阁后代不能倾诉的情怀,及笄后便依着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嫁入夫家,把心底的一分念想埋藏在最深处。只是没想到,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日落西山,天涯的彩霞撒开裙摆跳完最后一支舞,便悄但是退,玄色的面纱蒙上少女的脸颊,奥秘又魅惑。
自石子巷子通往荷花池,有林荫夹道格外沁凉,远处还回旋着袅袅琴音,依声寻去,缓徐行出绿荫,唯见一温婉才子正在劈面的凉亭里焚香弄琴,清风扶起亭前轻纱,耳鬓细发微微扬起,恰有一番“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古韵。
本就是由旧宅创新改革而成,很多原貌尚且保存无缺,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园中另有一大片荷花池,夏季里荷叶田田,粉红的莲花顶风绽放,翘首之姿装点着片片新绿,晶莹的水珠闪烁着夏季的阳光,煞是夺目,并不差于任何一家王公府邸。
“相爷看重了,公子也甚有才调,能得这么一名好半子,我沈某求之不得呢!”沈自庄慨然说道,毫无保存的透露对于顾辰暄的赏识,他的确是为不成多得的青年才俊,清悠今后若真得他喜爱与照顾,也算是后半生的福分。
“顾家?”沈清悠怔了怔,似是还没反应过来这顾家是哪一家。乌苏姓顾的人家不算少,但是有资格上门提亲的便只要……她猛地睁眸,不肯定道:“是……左相府上?”
不知不觉竟泪湿枕巾。
――对不起,你会谅解我的,对吗?
朗朗笑声畴前厅传来,顾衍生端杯至唇边呷了口茶,复又持续道:“沈大人在朝廷上言行一贯朴直,想来教养出的令媛定然不差。犬子倒是在我面前提过几次,甚为赏识令爱的端庄贤淑,本来已早过及笄之年,为人父母不过就是操心后代的将来,如果能跟沈家结为姻亲之好,自是再好不过了。”
“就当我刚才甚么也没说好吗?”他轻柔道,祈求她的谅解,目光因垂怜变得更加昏黄,“阿玉,你是我心中独一的老婆。”
还记得,两年前在一次宴会上遇见他,他目光清润,嘴角含笑,鹄立在风荷曲苑的竹亭旁,一身月白长袍,衣袂飘飘,如同谪仙。颀长的柳叶在他唇边摩擦,天籁笛曲在唇瓣缓缓溢出,清远婉转,袅袅覆信绕梁于耳,细细咀嚼,竟生出如月色般昏黄的忧愁,那是她听过的最美的曲子。
“蜜斯,”她迟疑了下,许是过分冲动,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嘴唇动了动,千言万语浮上心头,最后毕竟冲口说道,“顾家的人来提亲了!”
她仿佛感遭到有人起家,有人开门,又再次合上。
顾辰暄缓缓走进,满室的药味刺激着他的鼻腔,身后的门被冰儿缓缓合上,稍稍抬眸,便觑见一张惨白的脸,那日思夜想熟谙又陌生的容颜。
“蜜斯,你猜奴婢方才听到了甚么!”穿戴绿色衣裳的小丫环一起跑来,双颊晕染着一层红晕,大眼睛亮晶晶的,不知是甚么喜得她嘴角都咧成了新月弧度。
“阿玉,你会醒过来的对不对;阿玉,我会遵循我对你的信誉;阿玉,等你醒来的时候你便是我的老婆了;阿玉,等你醒来我们去青城好不好;阿玉……”他轻握着她的柔荑,在她的耳边低喃道,眼睛一顺不顺地盯着她的眉眼,恐怕错过她睁眼的顷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