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头倒是高,脸也生得极斑斓,举止慎重。
杜清檀走进正堂,但见地上放了一堆礼盒,一群穿着光鲜的仆妇婢女围着两个打扮华贵的妇人,再一旁的主位上坐着她的伯母杨氏。
为慎重起见,老夫人特地去了大慈恩寺就教玄空大师。大师确认就是五娘,让从速收了做孙女儿消弭灾厄。以是啊,我们七郎和你们五娘的婚事怕是不能成了。”
采蓝抉剔地看着她的前胸:“您太瘦了!这都没胸!打扮都雅些,他家见着您这么美,必然舍不得!不成,得弄一弄。”
“哎呀,生甚么气嘛!婢子都是为了您好!脾气真是越来越坏了。”
裴氏嫌弃地打量着杜清檀,衣裙半旧,袖口和裙脚都短了,颇不称身,头上只得一枝寒酸的木簪子。
如许的人,如何肯屈就这桩亏蚀的婚事!
醒来时言犹在耳,室内犹有异香未散,我们老夫人实在不敢不信,叫了家里人一合计,想起来五娘不就是姓杜,名儿里又有个檀字么?
“见过夫人。”杜清檀蹲了个礼。
“我本日来,是有件丧事与你们筹议。前些日子,我们老夫人得了个奇特的梦。
谁知她几次提了几次都被对方挡了归去,思及这几年萧家的表示,只怕婚事已经生了变故。
杜清檀面无神采地捏了个兰花指,又恶寒地打了个冷噤,暴躁地将铜镜摁翻,长长叹了口气。
但自从她爹卷入朝政纷争枉身后,家财殆尽,奴婢四散,只剩下她和寡居的伯母杨氏及幼小的堂弟团团相依为命,勉强度日。
裴氏早就下定了退婚的决计,懒得胶葛这些旁支末节,自顾自隧道:
“传闻你一向病着,看这模样是还没好?气色太差了!”
兰陵萧氏,历经几朝的百年门阀,祖上出过天子和皇后,与当时髦且畅旺的杜家算是门当户对。
杜清檀自来不看重衣服金饰这些外在之物,能穿就行了,何况对方又不是甚么要紧人。
再看看杜家这穷愁式微的模样,确切是配不上她的儿子七郎了。
但她天生荏弱娇怯斑斓,摆出这么一副凶悍模样也不过像是小奶猫哈气伸爪子罢了。
她冷静翻出一件五成新的月红色短襦,再配一条半旧的天水碧罗裙,在杜清檀身上比划又比划,感喟。
和她一点不婚配!
“主君过世后他家再没露过脸,这都两年多了,总算想起来另有这么一门婚事!前几天大娘子还念叨呢,这不来啦?唉,不管如何,老是功德。”
“又皮痒了?”杜清檀耐烦殆尽,威胁地抓起鸡毛掸子。
“倒也不必在乎这些虚的。”
采蓝一点不怕她:“就算不塞这个,也该搭块披帛挡一挡……”
“这都旧了,还短了!也没件像样的金饰,按说您该穿好些才是,都两年多没露面了呢……”
婢女采蓝排闼而入,欢乐中带了几分抱怨。
杜清檀懒洋洋地趴在案几上,没有半点兴趣:“一定是功德。”
上元节刚过,长安城的暖风便迫不及待地吹绿了灞桥的柳枝,再吹薄了小娘子们的衣衫,却如何也吹不暖杜清檀那颗冰冷绝望的心。
萧家长媳裴氏出身河东王谢,生得圆脸富态,高髻金梳碧玉钗,宝蓝烫金花罗衫配着大红八幅裙,脚下一双精美的丝质高履,颇繁华。
“人吃百样米,样貌各分歧,我们杜家女儿都是天生的婀娜。”杨氏从速作了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