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昭德帝把北疆军忘在冀北一年半载的,这支军队就废了,就成了流匪。到时候就该禁卫和巡城营备司出动剿除了。
檀生上了门路,见海得才双手拢在袖中,耸峙在殿外,正殿大门虚掩,檀生看了眼海得才,海得才瞥了眼殿内,作了个嘴型,‘信昌侯’。
北疆军没法入京,冀州大营承担了这群兵油子大部分的耗损,可谁也没法儿将这群五大三粗的壮汉困在大营里不是?‘’
“北出三星,寅爻居其上,梅花易数,北上卦。”
又怎会惊骇青云台这点安插呢!?
我们许参将可不是好惹的!
天垂垂越来越冷,定都城日日鹅毛大雪,一早晨不铲,雪能累过八尺大汉的脚踝骨。
信昌侯止了话头,蹙眉昂首,见是檀生,语气不善道,“合真道长过分猖獗,本侯在与皇上参议国中大事!”
这群兵油子真的太讨厌了!
檀生抿了抿嘴,从袖中取出一只龟壳,六枚生了锈的铜钱,将铜钱放入龟壳中高低动摇,再尽数倒出,四上两下,三东三西,是为寅爻上卦。
百姓们关门闭户,买卖也不做了、散工也不打了,冀州知州也快哭了,又不敢单枪匹马去找冀北大营里纨绔名声显赫的镇国公许世子,干脆咬碎一口银牙,连递五天折子,洋洋洒洒三千字尽是痛述北疆军罪过。
故而时不时就有北疆军勾肩搭背后呈现在冀州集市上,一无坑蒙诱骗、二无强取豪夺、三无欺行霸市,倒是想要甚么就用钱买,客客气气对百姓,饶是如此,百姓们还是怕得颤栗――这群北边来的一个一个壮得跟头牛似的,有的披着狼皮袄子,有点捆着熊皮腰带,靠近闻,还能闻出浓烈腥臭的血腥味,谁不怕呀?
太阳打西边出来,昭德帝闲来无事在青云台看折子了。
谁敢!
冀北高山刮风霜,这雪来得比定都城更猛一些。
有句话有啥来着?
“耐久受滋补?”昭德帝眯眼问。
檀生眼眸一垂,就瞥见折子上明晃晃三个大字“北疆军”,眼风再一扫,中间摞了几本折子都是冀北奉上来的。
天然...天然!
许是檀生给出的那串菩提子起了感化,或许是本身想通了,昭德帝昏睡了六七今后,风寒好了,精力头也起来了,恶梦也不做了,天然也临时忘怀“修哥儿”给他带来的惊骇了。
他当然是生在皇城、长在皇城、死在皇城的原脉了啊!
折子就放在桌子上。
北疆是回不去了,都城无诏不准入。
带着雪气儿的冷风一下子灌进殿中。
昭德帝信谁,就尽力保护谁;恨谁,就让他下地府。
昭德帝宣北疆军回京述职,并授取了鞑靼头子首级的北疆军副将为北安侯爵位,这是天大的殊荣了。可北疆军到了快一个月了,昭德帝未曾召见,就这么把这一大堆人甩在冀北,冀北俄然涌入数量浩繁的兵士,岂能吃得消?
北疆军必须进京。
因无诏不得进京,北疆军仍候在冀北大营,这已是北疆军滞留冀北大营的第二十五日,随军照顾的粮饷早已在从北疆长途跋涉而来的途中耗损殆尽,近千名流兵在金吾卫冀北营中安营扎寨,出入如若至无人之境――换句话说,这群北疆来的兵油子吃金吾卫的干粮、喝金吾卫的烈酒、连他娘的北疆来的马都挤兑金吾卫的马,马厩里的原住民硬生生被饿得马脸都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