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现在大昭朝流行玄门,昭德帝推许拜一道人,自封九清先圣,设祭台、拜阵法、炼丹丸。
总比啥也没有强。
然后她就换上了道袍,口里唱的是冲虚真经,头上簪的是混元髻,足上踏的是十方鞋,今后一别尘凡,现在已是第六个年初。
这是李氏的原话。
就算磕八百八十八个响头也换不回一件厚袄子呀!
那婆子朝地上一跪,结健结实地磕了三个响头,一昂首看赵檀生面色乌青,嘴唇惨白,只觉这大奶奶不幸,便又诚恳诚意地磕了三个头,磕得额头都青了,这才抹了把眼角飞也似的往外走。
东岳观欢迎您。
算来想去,这段光阴算是小半辈子里,赵檀生过得最舒坦的日子了。
她是不贡献袁修的高堂了?并没有,她进门三载,永宁侯夫人她的婆母姜氏,每顿饭都要她布菜,等她坐下用饭,饭菜早就凉透了。
赵檀生安常守分,从不超越密查。等她晓得时,两家连礼金都商定好了,赵檀生悲忿填膺,却如无头苍蝇普通,最后哀思地发明本身的死活才是她能拿得出来的、独一的兵器。
上行下效,现在九州十七省连带南北两直隶都对道观、道长非常恭敬。这东岳观虽藏在深山中,高低不过四十余道友,可正觉女冠会做人会说话,上有淮安知府供奉,下有百姓香火,说话很有些分量。
赵檀生神采发青,欲哭无泪。
同时,这也是直隶里的贵家太太、奶奶们犯了错处的首选佳地。
是她运道不好,明媒正娶嫁进门也能落个伶仃的了局。
手上冻疮还没好的第二年春季,正觉女冠就出关了,正都雅见赵檀生瘦肥胖削挑着两担柴,招来细细问,一问便大怒,斥了长清道人,正了东岳观道风,绝了那凡尘俗世的做派,再把赵檀生收进了门下,教道义,教经籍,教麻衣相法,教相理衡真…
赵显便惹不得这李氏,内宅里头李氏说了算,老太太都靠边站。可何如这李氏口甜心苦,对她这个大伯的女儿虽也当主子在养,可主子里也要分个三六九等,她便是最劣等的那一份。待得快说亲了,更恨不得密码标价标个好代价,养了这么多年总算要物尽其用为赵显搏一门攀得上的婚事。
赵檀生拍拍胸脯,压压惊,还好还好,她起码有张还不错的脸。
她本是从四品按察使参议赵显的侄女,老子娘死得早,十二岁就跟着赵家这当官的叔父讨糊口,算是寄人篱下。叔母李氏出身高,是刑部左侍郎嫡长女,老泰山提携着乡绅出身的半子赵显一起当到按察使左参议,刑部和按察使也算对了口。
何如把袁修那老瘪三的脸都揉裂了,都换不来半筐黑炭。
那她是善妒好强了?也一定,她和袁修做了一年的恩爱伉俪,以后的两年,同袁修恩爱的便换了人,年年换,月月换。袁修好美色,和房里的丫环都爱过一场,和巷子里风味的妇人们也谱出几曲悲欢恋歌,不算日日做新郎,却也差不离了。对此,她未置一言,乃至帮手讳饰。
这三九的天儿,袁家将她扫地出门时,竟连一件厚衣裳也没给她带,叫她套了件摘枝团花的合领褙子就出了门,一起从江宁府赶到淮安府,冻得她牙齿发颤,指尖发凉。
直说赵显,在这件事上,待她是有至心的。
李氏毕竟是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