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眼巴巴的盯着我,我可不会再犯傻帮你捉了。”
他坐到她的身畔,也脱下鞋子,伸足浸入水中,舒畅的踢打着水面。
固然她爱不释手,但想到之前只养了一宿的萤火虫,天还未亮它们就全数闷死在帐子里了,便有些不忍。
爹娘拉着她的手,不卑不亢的拜别。
许含章谨慎翼翼的抚上了它们发光的尾翼。
几日来雨水持续不竭的腐蚀,使得脚下的泥土如尸身腐臭般,披收回腥臭扑鼻的气味。
“随你,归正现在你才是它们的仆人。”
这个答复傻气到了顶点。
水花四溅,冷风又起。
“你做甚么啊?”
但来人没有嘲笑她。
“算是吧。”
阿娘把金饰都递了归去,淡然道。
“真是不法啊,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们,才肯甘心?”
二人湿漉漉的爬登陆,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他伸出一根手指,哆颤抖嗦的指着她。
“是变声,不是变身!”
“你发甚么癫?”
许含章依依不舍的放走了它们,转头看着他说道。
“天哪,二公子的衣裳如何湿成这般?”
坟场里明显除了她,就再无旁人。
“嗯。”
此时他收起了方才浮滑烦躁的模样,言行举止如流云般伸展隽永,令民气服。
“二公子!”
“那我们真的见过?”
“都说过多少次了,我这是变声!”
“你,你……”
“啊,都跑了!”
爹爹把她抱起,上高低下的细心打量了一遍,直至肯定她身上并没有少一块肉,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他讪讪的改了口。
他俄然露齿一笑,神奥秘秘道:“小女人,我带你去一个处所。”
她疏忽他的错愕,自顾自的抬头望天。
岸边的草丛里飞舞着无数只萤火虫,全都闪着晶亮灿烂的光忙,像是天上的星星跌落到了人间。
“当然了……”
他则是被那些人簇拥着,往相反的方向走,一起还不住转头。
阴风阵阵,坟包密布。
答复她的又是一捧清冷冷冽的河水。
“哗啦啦……”
“不必了。”
“看你年纪也不大,如何记性却这么差?”
“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你真的不是鸭子吗?”
“从速归去换了,不然会染上风寒的。”
天幕上繁星点点,每一颗都是亮晶晶的,扑闪扑闪的,煞是斑斓。
“不必了,本幼年收点我们的地租就成。”
而后竟是独自跳进水中,掬起一捧水便往她兜头浇过来。
“可我向来没有见过你啊。”
许含章迷惑道。
他懒洋洋的说道。
他取下外衫披上,又信手便抓起几只萤火虫,放到了她的掌心。
“哗啦啦……”
不待她答复,他就取过她手里的折扇,学着她的模样,对准坟头一上一下的扇着风,柔声细语的安抚道:“你也不必太难过了。实在你祖父没有死,而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正笑眯眯的对你眨着眼睛呢。”
阿娘板着脸,眼睛却瞪着阿谁衣衫湿透的小郎君。
白骨般腐朽的老树在风中颤巍巍的探出枯枝,似是想抓住甚么。
许含章本能的发觉到那道如芒在背的视野,却没有回过甚去看他。
许含章终是侧头白了他一眼,用老气横秋的调子说道:“生老病死乃六合之规律,万物之天然,这一点我早就晓得了,用不着你扯谎来安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