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即便是在生机,但说话的调子语气倒是安静傲慢的,带着不经意的矜贵之气,和村口撒泼打滚的大娘们截然分歧。
“你,你……”
他讪讪的改了口。
“天哪,二公子的衣裳如何湿成这般?”
和光同尘,背道而驰,不复相见。
“咦?你不是鸭子变的吗,为何也能和人一样识文断字?”
岸边的草丛里飞舞着无数只萤火虫,全都闪着晶亮灿烂的光忙,像是天上的星星跌落到了人间。
许含章终是侧头白了他一眼,用老气横秋的调子说道:“生老病死乃六合之规律,万物之天然,这一点我早就晓得了,用不着你扯谎来安抚我。”
“你做甚么啊?”
许含章踢掉脚上的鞋子,将双足伸至水中,有一下没一下的踢打着光滑如镜的水面,带起朵朵莹白的浪花。
“章儿,章儿!”
“那我们真的见过?”
阿娘板着脸,眼睛却瞪着阿谁衣衫湿透的小郎君。
“看你年纪也不大,如何记性却这么差?”
他似是感觉很好笑,竟朝她扮了个鬼脸。
“扇子给我。”
纵使是表示感激,也带着居高临下的恩赐意味,让人极不舒畅。
“别眼巴巴的盯着我,我可不会再犯傻帮你捉了。”
爹娘拉着她的手,不卑不亢的拜别。
“我落水了,是她救的我。”
他指了指水边的一块大青石板。
“我没有摘星星的本领,就只能赶它们过来充数了。”
“随你,归正现在你才是它们的仆人。”
“你先在这里坐着。”
这些人闻言愣了愣,随后便褪动手上的镯子和头上的钗环,不由分辩全塞给了她的阿娘,同时嘴里还说着感激的话。
“都说过多少次了,我这是变声!”
无数只萤火虫纷繁扬扬地四散飞起,就如琐细的星光,模糊照亮了二人青稚的面庞,在水面上倒映出恍惚的光晕。
不待她答复,他就取过她手里的折扇,学着她的模样,对准坟头一上一下的扇着风,柔声细语的安抚道:“你也不必太难过了。实在你祖父没有死,而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正笑眯眯的对你眨着眼睛呢。”
许含章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不解的喊道。
她的直觉,是如许奉告她的。
“真是不法啊,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们,才肯甘心?”
“不必了,本幼年收点我们的地租就成。”
“是很都雅。”
她疏忽他的错愕,自顾自的抬头望天。
“你如果真想安抚我,就搭个梯子爬到天上,给我多摘几颗星星下来。”
许含章感觉风趣,也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
他霍然站起家来,满眼都是不成置信的骇怪之色。
既然都已经死了,还会怕蚊虫叮咬?
“哗啦啦……”
“不必了。”
但被这阴惨惨的夜色一衬,就像鬼似的,非常可怖。
但来人没有嘲笑她。
许含章愤然跳进水里,抬脚踢起连续串水花,溅得他大半边衣衫都湿透了。
许含章谨慎翼翼的抚上了它们发光的尾翼。
“嘎嘎嘎……”
他坐到她的身畔,也脱下鞋子,伸足浸入水中,舒畅的踢打着水面。
这个答复傻气到了顶点。
“我该说你老成,还是该说你老练呢?”
“哗啦啦……”
有句话是说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但这一刻,她感觉掌中的幽幽萤火比人间统统发光发热的东西都要夸姣无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