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倒是一名国公殿下。
……
沐浴在洁白的月光下，他总有些阴沉的眉眼仿佛被清澈的月色温和了棱角，而有些潮红的微醺双颊也让他不再那么锋利得令人酷寒，看着近在天涯的漂亮的男人，冯小怜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忧?。
话还未说完，冯小怜只觉手腕处一股大力传来，随即她便被重重一推，后背抵住了细细的梅树，震得梅花簌簌落下，就像是一场落雪般缠绵地纷繁扬扬地洒下，飘落在两人之间。
刮风了。
……
“砰”地一声闷响，一声痛哼，随便是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以她的出身，她天然不敢去苛求正妻，成为国公之妾已是极其飞黄腾达之事，比起贩子坊间一平常豪门女子，不知要风景多少倍，更遑论应褚公之约，去做一枚前程迷茫的棋子……
说着，他垂下眼，不容顺从地筹办附上面前少女柔滑如花瓣般的唇。
……
而少女当即从善如流隧道，“是，殿下，请恕小怜无端，不敢再扰殿下雅兴，小怜这就告……”
……
固然被扯得一个踉跄，但是到了这一步，冯小怜反而并不慌乱，用另一只手悄悄将发丝抿至耳后，悄悄说道：“不知殿下为何不在殿中吃苦，非得来冬夜中受冻？”
不过做了便做了，已经没有悔怨的意义，还是想想如何面对明天升起的太阳比较实际，以及如何承担国公殿下的肝火……
宇文直紧紧贴着她，一手还攥着她的手腕，将她的行动范围限得死死的，他低下头，极近间隔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终究在她如白瓷般的脸庞上寻着了一丝局促的微红。
梅花落在宇文直的肩头，落在他缁色衣裳上，如同肩上逗留着绯色的薄薄蝶翼，显得格外素净，他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画面，脸上本来透着几分冷冽的笑意垂垂褪去。
但是还是很冷。
冯小怜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肤色有些惨白，映着缁色如墨般深色的衣裳，衬得别人也如寒冬般庄严，可现在他那比夜色更加冷冽的双眸紧紧闭着，老是线条刻薄的薄唇也微微张着，仿佛是在梅花树下不经意打盹儿般，就连神采都不设防地温和了起来。
无人路过的偏僻小园中，梅花落了一整宿，地上染着胭脂般的花影，梅树下，少女靠着男人的肩头悄悄地睡着，冬色般素白的裙裳铺展了一地，如同一张蒙着和顺灰尘的清隽水墨。
明月如水倾泻在梅树林间，如一池流转水银，披着素色套衣的少女悄悄鹄立在其间，有些怔忡地微微抬着头，她伸手接住一枚落花，薄薄的月光为她披上一层轻纱，仿佛如迷雾后不实在的幻影，北风一吹便会化作尘烟消逝。
然后苍茫只是比朝露更长久的幻觉，几近就鄙人一秒，他感遭到了颈后传来的痛苦，神采当即如同被寒冰一寸寸覆上，冷酷当中深藏着一丝即将发作的愠怒。
而宇文直沉默地捻起那枚滑过他脸庞的梅花，然后垂下眼，在朱砂般的柔滑花瓣印上了一个微凉的吻。
抱着懊悔的表情，一片酷寒中，冯小怜不知不觉便阖上了眼，迷含混糊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