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直抬手抚上另有些火辣之意的脸颊，薄唇却不由微微勾了起来，“她？……天然是让她搬去空下来的那间，好生顾问着。”
全部琴园都晓得了此事，就算她们未曾听到方才的重物落水声，也瞧见了那昔日温谈笑语的女子化作厉鬼般凄厉哭嚎的可骇模样。
楚六一怔，不知褚翁为何俄然问起，皱起眉考虑着说话，说道：“起先，少女那养父各式禁止，我便抬出朱紫吓了他一吓，那少女便志愿同我分开，一起上安静得很。”
北风将身上的暖意一寸寸剥分开，宇文直却浑然不觉，不知朝着何人冷冷问道：“是谁？”
卫国公宇文直，当明天子之同母胞弟，食邑一万户。
他打量着身下少女，只见她眉眼间固然另有些清稚，面貌却已极其斑斓，此时躺在牙床之上，青丝狼藉，香肩半露，衬得肌肤更是如凝雪般，恰是天家之人也可贵一见的美人。
不过冯小怜还是有些不解卫国公对绯色的深恶痛绝……如果她真的傻傻穿上那件绯色衫子，想来那在院门前惨痛哀嚎之人便是她了。
宇文直抬开端，望着刺目却毫无暖意的夏季阳光，眼眸深处的阴冷之色愈发浓烈了起来。
“曹公曾云：山不厌高，海不厌深……”褚翁深深嗅了嗅此处充斥的茶香，缓缓说道：“茶煮好了，请她来品一品。”
……
思及几年前的沌口之败，宇文直现在也会常常食难下咽，而更令他咬牙切齿的是，就因那次得胜，他被论罪免官，直至本日，朝廷都未有起复之意，乃至……恐怕此生都再无翻身之日。
褚翁的身后右边则是一个小巧女子，恰是那领冯小怜进内院的阿缨，她正在一方石桌上煮着茶，行动行云流水，而左边则站着一个黄脸男人，模样平平无奇，倒是那楚六，他在这老者身后恭恭谨谨地立着，游移着回道：“素娘常日里奉养殿下一贯聪明得体，本觉得杖责一顿便能揭过了，谁能推测……”
听到了愈发靠近的脚步声，少女又羞又急，忙道：“你莫要过来……我是本日入府为卫国公弹奏胡琵琶的乐姬，你是何人……”
阿缨手上煮茶的行动并不断顿，抿嘴笑了起来：“那少女看着确是小门小户的女子，礼数却全面划一得紧，非常灵巧，连阿缨都不忍冷下脸对她呢。”
她话还未说完，宇文直便几步走到牙床前，一把将她扑倒在牙床之上，薄唇的笑容有几分冷意，又有几分暴虐的讽刺，“我便是卫国公。”
直到老者将那盘棋局摆在他面前。
褚翁拍了拍身前雕栏，摇了点头，可惜道：“殿下讨厌自作聪明之人。”
而那位新来的歌伎，更是堂而皇之地搬进了素娘本来居住的那间配房。
这两个字仿佛中午愈发刺眼的阳光，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眸。
帷幕重重挽起，只见六角屏风的牙床前，红绡纱帐悄悄垂着，却模糊瞥见一个背影，排闼时窜进的北风吹拂过纱帐微微飘起，却瞥见那少女竟衣裳半褪，暴露一抹香肩，在红绡的映托之下竟是乌黑得惊心动魄！
侍卫并没有如同小婢女般因为此中冷厉意味打一个寒噤，只是安静应诺，然后问道：“那房中之人如何措置？”
挥手让仆人不再跟从，宇文直步入琴园，偶然去赏识院中的清幽景色，只是独自推开主屋的门，他晓得那位善弹胡琵琶的少女已在其间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