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远远看着木桌上的素白玉胚的青花瓷瓶中一枝挤挤挨挨开满枝头的桃花,灿若云霞,深思半晌,轻声道:“有人在我背后推了一把。”
她身上盖着水红色牡丹花开薄被,银勾勾着浅碧色帘子,若言坐在床沿紧紧地盯着她,眼睛发红,眼眶中盈满水汽。
夜色融融,天涯明月洁白如白玉盘,月光安静温和似水,夜风缓缓,穿过院中长廊,钻入屋内,拂过脸颊,搭在肩上的长发被它悄无声气掠动。
她低下头,床榻上丝滑薄被上绣着三月呈艳态的牡丹,红一片粉一群紫一簇,花开正艳,仪态万千,好像一片春日花海。刺眼明艳的色彩刺得眼睛有些发酸,锦被上大片繁花垂垂恍惚,好似那日,一众妃子皆涌在门口。她心机全落在裴沛身上,偶然留意身边是何人。
东边窗子半掩半开,天空沉碧,清风缓缓缓缓从窗外院中吹来,吹得帘子悄悄浮动,如风过水面时模糊颠簸的波纹,完整看不出是甚么时候。
李若言闻言大吃一惊,说道:“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如此大胆?”
她心中有好多题目要问,却被端着吃食排闼而入的玲盯打断。若言接过玲盯手中的鸡丝肉粥,亲手喂给璞玉。
小巧欢欢乐喜地笑道:“是,蜜斯,我这就去筹办吃食。”
她模糊记得当时跌倒后,脑袋重重磕在门槛上,晕厥顿痛,随前面前一黑。抬手摸了摸额头,公然缠上了一层纱布,问道:“言姐姐,现在是甚么时候了?”
那人本意应当是让她将撞倒裴沛,令裴沛流产,然后她就是祸首祸首。裴沛痛失腹中胎儿,她背上暗害皇嗣之罪,一箭双雕。
他浅浅的气味清缓地扫过她的发顶,腔调轻柔:“方才醒来,如何就站在窗前吹风?”
世人退去,璞玉低声问道:“言姐姐,裴妃与她腹中的胎儿有没有受伤?”
宋瑾信赖她没有用心害裴沛吗?
俄然背上披上一件衣裳,刹时一双手臂将她搂入暖和刻薄的度量中,背脊一暖,倚进他的怀中。
“玉儿,玉儿……”是谁在叫她。轻柔的声线怎会有这么哀痛?语气为何又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