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夏夜,蛙声一片,月色昏黄如纱,繁星如碎钻洒满苍穹,令人神驰。
他“嗯”了一声,端起桌上白玉碗,吵嘴相映,衬得碗里药汁浓黑如墨,披发着一股涩辣的味道,说道:“喝了它。”
宋瑾“唔“一声,仿佛想起甚么事,含笑道:“玉儿,佛经与诗经都有个‘经’字。”
窗外天气阴沉,雨声嘈嘈切切,如千万玉珠落盘,他对她的用心,她看得清楚,心中不是不打动。
人间五味,她不喜酸味,不食辣味。姜汤苦辣,她很不喜好。
本日他坐在大殿中看奏折,雨水滴落,噼啪哗啦一阵乱响,清脆清脆庞大,徒然想起中秋夜她蹲在南厢苑前红着脸说听雨的模样,因而对徐泾道:“将这盆栽带去净玉阁给璞嫔,给她赏玩,传她来与朕用膳。”
棋局开端,吵嘴对垒。
这确切是她的风格,自在随性,不拘束。他欢心一笑,出门寻她,刚到御花圃,就见她一身白衣,撑着一把天水碧油纸伞,步子涣散,款款返来。
璞玉扬了扬手中佛经,笑道:“臣妾还未抄完。”
宋瑾搁动手中的奏折,在窗前坐下弄月独饮,月下对影却成四人,表情大好,笑道:“银河灿灿的光辉在夜里更加清楚,月色如胧纱,今晚月色真好。”
她脚步一顿,笑道:“多谢娘娘提点,臣妾服膺于心。”
璞玉闻谈笑得秀雅的柳叶眉弯弯,眼眸和顺洁白,左手揉了揉酸累的右手,手腕处如同生锈,有些生硬痴钝,婉声道:“皇上,臣妾抄完了。”
她与裴沛不是同道中人,不该在一起。
他牵过她的手,刹时眼眸中点点笑意散尽,仿佛略过意义错愕与孔殷,沉声道:“你的手如何这么冷?”
他接过佛经,当真发看了几页,思考半刻,才道:“好似没有。”
入宫是错,她本是随性之人,现在落得日日算计才可安生度日。若与裴沛缔盟便是一错再错。
璞玉道:“多谢娘娘谅解,天气不好,臣妾先辞职。”便起家拜别。
他的面庞美如冠玉,温润儒雅,心府极深,行事判定断交。她晓得贰情意已决,她只得屏气一抬头喝尽,药味从喉咙间窜上来,一股老姜辣味在满盈口腔,水汽昏黄了眼眶。
病方才病愈,就跑出来淋雨,这身子不要了吗?有股陌生的怒意由心而生。他抓着她的手边大步疾走边沉声道:“随朕来。”
她跟在他的身后,走在一步之前的他几近挡住她面前的路,但是火线的风雨也被他全数挡住。
他当即从桌上的碟子中捡起一颗蜜饯放入她的口中,道:“良药苦口。陪朕下盘棋。”
徐泾照实答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