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宛一心要分享我的夫君,做卫恒的妾室,卫恒却不肯纳她,吴良也因为假借我的名义去勾得卫玟出错,而被卫恒严惩,罚他到边陲的苦寒之地去戍边。
当时傅士仁和他的那些部下,满是被吴良带人摒挡的,我厥后曾问过逢春的下落,卫恒说她被乱箭射伤,被吴良带了返来,我念在她顾问了我一场,便求卫恒饶她一命,放她归去。
待得马车驶到宫门口,我推开车窗,将那玉牌在窗缝里给守门的卫兵看过,重又将玉牌支出袖中。
“那便好。”我微浅笑道。
本是让民气怜的话语听到我耳中,却让我心间出现一股寒意。
我天然晓得他当时话里所指并不是真的醋海,而是戏言罢了,可现在怕是一语成谶,不会再有甚么被翻红浪,有的只会是这醋海里掀起的惊涛骇浪。
那孩子似是受了甚么极大的惊吓,缩在尹平怀里抖成一团,咬着拇指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当日,章羽兵败,零陵城破时,便是那逢春借口带我从密道分开,实则是想将我送到叛变了章羽的副将傅士仁手中,好换回她的情郎。
为今之计,我也只能静观其变,只看卫恒这一回还能不能持续信赖于我。
俄然被个小小孩童抱着腿喊“娘亲”, 倒让我吓了一跳, 只当是哪家的孩童一时跑丢了, 认错了娘亲,我正要哈腰哄他几句,对上他那张小脸,却不由一怔。
那马车虽极是安稳,却仍不免有些轻微的闲逛,而我的一颗心更是如飘在冰冷的湖面上,浮浮沉沉,落不到个结壮的地点。
他口中那“孽种”二字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入我心中。莫非他已然认定这个孩子当真是同我有关的孽种不成?
我渐渐朝寝殿走去,许是殿中冷僻,我又是独守空房,被衾之间触手所及,皆透着股子凉意。
话虽是同我说的,但是他却看也不看我一眼,硬梆梆地丢下这么句话,便回身拜别。那抱着孩子的侍卫紧跟在他身后。
卫恒的脸已经完整黑了下来, 一把将那小儿扯开,那小童便一屁股坐倒在地,特长指抹着脸儿,嚎啕大哭起来。
那小娃儿似是对这个动不动就把他拎来拎去的人很没好感,朝他翻了个白眼道:“宝儿天然是娘亲的孩子,爹爹当然是叫爹爹了,你还是大人呢,连这个都不晓得!但是宝儿也只在画像上见过爹爹……”
但更让我吃惊的是,这孩童的边幅看起来竟是有些眼熟, 特别是那眉眼,像极了岩弟小时候的模样。
接下来的半日光阴似是非常冗长,又似是转眼即逝。
不等卫恒生机,他已然又哭了起来,“呜呜呜……宝儿长这么大,都只要画像上的爹娘陪着我,春姨说爹爹和娘亲是为了宝儿才不能陪在我身边,但是我想娘亲和爹爹……”
因为宿世曾落空过孩子的原因,我一见这些小小孩童便心生垂怜之意,何况这小娃儿又有几分长得像岩弟小时候的模样,又这般肥胖,见他一哭,我便有些心疼。
我笑了笑,我实在从没想过硬要出去的。我不过是想借此摸索一下,看看卫恒现在对我的态度。
可如果吴良阳奉阴违,并未曾放那逢春拜别,而是始终将她抓在手心……,那么方才街头的那一幕便不是偶合,而是又朝我射来的一支毒箭。
不知是这殿内的烛光过分暗淡,还是怎的,卫恒此时的面色看上去阴沉非常,如黑云压城,比起夏季电闪雷鸣前的阴霾天气还要更暗淡几分,一双蕉萃的眼眸中充满红丝,瞧着更是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