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固然恨卫畴侵犯了我，让我背上祸水之名。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天下罕见的奇男人。周旋于那些男人之间，他是凶险狡猾、多疑善变的卫司空。但是对于女子而言，他虽滥情，却喜新不厌旧，并非薄情之人，不然我也不会稳坐这卫夫人的宝座十余年。”
我有些震惊地看向姨母，忽觉颈中微凉，姨母涂着斑斓蔻丹的纤长指甲正抵在我的颌下。
卫珠神采一僵，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辩白道：“我才不是用心的，许是当时没听清弄错了，归正不管他当时扔的是谁的寿礼，他都是在欺负表姊，还害表姊病了一场，我替表姊出了这口恶气，姊姊该当如何谢我？”
我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心知她是盘算主张要将我嫁给卫恒，如果他不肯意的话，那他――？
“因为不管你嫁不嫁给他，你我将来的运气，皆在他的把握当中。”
他对此二子所爱之深，可见一斑，全部许都城中无人不晓。不管他帐下最为得力的谋士们如何劝他早立世子，他一概不听，或许就是为了等贰敬爱的儿子成年，好将这世子之位传给他。
姨母再是聪明，可身为女子，她所想到可行之法，也还是逃不过联婚二字。
我不由问道：“你是如何晓得三公子将我送他的寿礼丢入湖中之事？”
我越说越是冲动，“便是司空在日，卫恒临时发作不得，一旦他日手握卫家大权，一样能够休妻，一样能够爱如何对我们，就如何对我们，乃至――”
这已是我的少女苦衷第二次被人叫破，我不由恼道：“看来表妹是手痒，又想再抄上一百遍《女诫》了！”
我终究明白姨母对这桩婚事的自傲从何而来，本来卫畴就是如许被她收伏，被她百炼钢成绕指柔。
“只要让贰心悦于你。”姨母俄然打断我，不容质疑的道，“只要让贰心悦于你，百炼钢成绕指柔，再生个孩子，到当时，统统都会迎刃而解、冰消雪融。”
我涩声道：“以是姨母才想将我嫁给三公子，以结两姓之好？”
我无妨他竟会如许直白地问出来，下认识地便摇了点头，“我……只是怕被送进宫里去。”
话音未落，他便风普通地奔了出去。
“我实在是气不过，就从帘子背面钻出来，告了他一状，把他先前对表姊和阿姨无礼的事全奉告给了爹爹晓得。”卫珠对劲道。
“阿谁时候，他的刀已经砍了过来，就停在这里，只要向下这么一划……”姨母指下微微用力，悄悄从我脖颈中划过。
姨母哂笑道：“《诗三百》所云，虽有些事理，又岂可一概而论。这天下间总有些不一样的男人，也有些非同普通的女子。”
莫非他真去找卫畴或是姨母相求？我正在迟疑要不要去姨母那边，忽见卫珠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她走上一步，在我耳边轻声道：“当年卫畴在宛城之战中落空了两个儿子和爱将翟伟，你觉得他当时就不迁怒于我，不想杀了我吗？”
“是你用心在司空面前说成他扔了我母亲送他的寿礼，是也不是？”
卫畴对姨母所出的两位季子之偏疼，有目共睹，单从诸子所起名字便可看得出来。他现在共有十四个儿子，只要卫玟、卫璜兄弟俩的名字是玉字旁，其他诸子之名皆是随便而起，甚么木字旁，马字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