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拉住她衣袖,“不要,不要喊人来。我并无大碍,只是俄然有些头晕,躺一躺就好。”
我本已筹算为了嫂嫂和岩弟,顺从卫畴的叮咛,放心做个程家妇,却不想他和程熙的盟约却分崩离析。
再次回到洛城,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曾对卫恒许下的承诺。当时我对他说,为了不嫁给他,我会在安葬完母亲后自行从洛城分开。
阿谁躺在棺中的女子,竟然是我?
“我此来邺城,已是违背父亲的军令,如果再不能护得夫人全面,只怕又要被父亲重重惩罚,蜗居于府中养病。”
我苦思冥想,极力想再回想起那梦中所见,可惜思来想去,除了梦中那堵塞绝望之感始终挥之不去外,却再也想不起其他。
那婢子似是被我吓坏了,扑到我身边,轻摇着我,连声问道。
说来奇特,我自幼操琴,各种琴曲指法早已烂熟于心,手指甫一触弦,便指随心动,琴曲回声而出。
而后数日,卫恒再没来过,而我则被拘禁在房中,不准出门半步,只要一个陌生的婢子相伴。
见他并没有要走的意义,我便问道:“将军此举是何企图?”
这间居室并非我平日所居,除了一床一榻一柜,并一副奁镜外,再无其他。
可他若还是这般厌憎于我,又为何要替我亲身包扎伤口呢?
“夫人,您如何了?夫人?”
他在我房中做甚么?
我心中悚然一惊,耳畔那一团恍惚的沙哑语声,终究能听得清楚。
那医者不觉得意道,却在触及卫恒的目光后,立即改口道:“鄙人这就给夫人开些补气血的上好药材,好生保养。”
我胸口一滞,三年工夫已过,对我当年“逼婚”之事,他却仍旧耿耿于怀。
却未曾想到,卫畴竟会将我嫁给――那小我。
可如果果如梦中所示,卫恒在我和程熙洞房之夜攻入邺城,同梦境相合。可为何我又并未如梦境所示,被卫恒手中长剑废去双手。
因而邺城城破,而我又再一次见到了卫恒。
我为何会在同程熙大婚前一晚做了那样一个奇特而可骇的梦,它到底只是一个恶梦还是……还是当真埋没甚么玄机?
“夫人若感觉闷在这房中无聊,无妨操琴一曲,聊作消遣。”
那婢子扶我到榻上,替我盖我锦被,还是放心不下,干脆就守在我床边。
“阿洛,若非老天成全,生出些变数来,你早已嫁给那卫恒为妻,如果放你一人归去,我怕他会趁机将你拘禁,再不放你返来。”
但是这一回,我的指尖方一落在琴弦上,便忍不住颤抖起来。
初来邺城时,我夜夜饮泣,为我不能见母亲最后一面,为我不能在她灵前披麻带孝。
“她到底是何病症?”
“夫人、夫人,你如何了,您可别吓我啊,夫人,婢子这就去喊人来。”那婢子仍在我耳边聒噪。
想是当日我替程熙挡剑时,卫恒弃剑弃得及时,伤我并不甚重。那如果……
现下,我另嫁了程熙,我又是否还想再趁这个机遇分开?去到那处世外桃源,自在安闲地过日子,赏漫山桃花,落英缤纷。
可惜,这不过是我的白日幻境罢了。程熙带我到洛城,除了送母亲入葬外,也是为了和卫畴订立盟约,他会再给卫畴十万石粮草,而卫畴则替他攻打不平他为程氏家主,反出并州的长兄程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