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恒微一怔愣,随即也端起匏瓜,同我手中匏瓜悄悄一碰。
他将床榻让给我,本身去睡地铺也就罢了,但凡是个君子,皆会如此。
“将军言之有理,我亦信赖将军乃是君子,当不致方才发誓定约,便背信弃义,还请将军在榻上好眠。”
“夜色已深,何不共饮此杯?”我端起匏瓜,朝他举手表示。
他说罢,抱起他那床锦被,走到毡毯处躺好,道了句,“夫人尽管放心高卧,好生安息,明日一早,你我还要去给父亲问安。”
“我只承诺不与夫人行伉俪之实,可没承诺不与夫人同床共枕。归正我如有何孟浪之举,夫人去找父亲做主便是,又何惧之有?”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羊皮纸一瞧,只见上面写道:“吾卫恒于大婚之日同夫人甄氏商定以下……,男儿一言既出,自当发誓取信,如有违此约,则人神共愤、所求不得、众叛亲离、短折而亡!”
若非他本身将这个把柄送到我手上,我又怎敢跟他约法三章,最多不过以死相胁,不准他婚后碰我罢了。
卫恒冷哼一声,命人拿来了笔墨并一卷羊皮纸,笔走龙蛇,一挥而就,不过半晌,便已写好。
我说完,从柜中找出一张毡毯铺到喜案边上,再走到床尾,去取另一床锦被。
见这婚仪最后一礼已成,我放下匏瓜,便欲起家去洗漱安息,哪知卫恒长臂一展,拿过一边的羹斗,又往那两片匏瓜中倒起酒来。
他这话倒有几分事理,我既筹算与他做一对相敬如宾的挂名伉俪,便冲着相敬如宾这几个字,也须在面子上把戏做足了方可。
不知怎地,我俄然想到宿世我和他始终未曾共饮的合卺酒,沉默半晌,重又坐回喜案边,悄悄地看他温酒。
我却表情大好,将那纸护身符藏于怀中,笑吟吟道:“将军若再说下去,只怕又要为妾身温酒了。”
我身形一僵,“将军这是何意?”
四少夫人何氏也凑过来,正想搭腔,已有宦者通报:“大王与王后驾到!”
“将军既允了妾身所请,自本日起,妾身自当尽到一个老婆的本分,替将军摒挡中馈,绝计不让内宅之事让将军烦忧。”
“古来礼俗,这合卺酒只需饮一次便好,将军莫非还想酒过三巡不成?”
我淡淡一笑,并不作答,昨夜虽睡得有些迟,但可贵一觉好眠,那里就如她所说,甚是蕉萃了?
我推开半扇车窗,佯作观景,并不想理他。
我微微一笑,也朝他暴露相逢后的第一个笑容,“固然将军允了妾身所请,但为了放心起见,还请将军将允我的这三件事,亲笔写于羊皮纸上,也好异日做个见证。”
我只得朝车壁处挪让,忍不住调侃道:“不过这么短短一段路,将军亦要如女子普通,躲在这车里吗?”
这也未免太想当然了吧?
迟延了这很多时候,我同他到底是共饮了这一杯合卺酒。
我随即在内心摇了点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民气,才不过这么几个时候的共处,谁知他是当真改了性子,还是作戏给我看。
公然,当卫恒亲身扶我下车,一起携着我手步入内堂,在世人前秀足了恩爱时,仍然有人在打我的主张。
“妾身不惯与男人同睡,彻夜,便打个地铺先姑息一晚。”
第二杯合卺酒饮完,我和他各自去净室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