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较着不悦,连神采也阴沉下来,似是被人触及逆鳞普通。

“那章羽还能托他何事?不过是想要老夫这颗项上人头。不然,若老夫不死,终有一日,吾必攻破荆州,让那章羽跪地告饶。”

他将我嫁与卫恒, 竟还存了让我监督卫恒之意。难怪即便是我婚后, 嫂嫂和岩弟仍旧被卫畴紧紧节制在手中。

我忙跪地哀告道:“还请父王三思!仓公并非常人,他乃是百年可贵一遇的医中圣手,活人无数。便是父王不肯让他为您治病,也还请为了天下那些病患,留他一命!”

仓公摸了摸胡子,“那老夫也就不跟夫人客气了。先前,那些狱卒要查我是否奉章羽之命前来,将我随身所带之物全都收走了,连我的《苇叶集》也不放过,老夫毕生心血全在那数百张苇叶之上,还请夫人能免其被毁,妥当保藏。”

我缓缓摇了点头,“子恒他始终记得身为人子的本份。更深知他的统统皆是父王所赐。父王即能予之,便能取之,即便您不肯信赖子恒的操行,可贵还信不过您对邺城,对现在这大半江山的掌控力吗?”

仓公见我去看他,极是欢畅。“想不到老夫临去前,还能再吃到夫人亲手做的好菜,此生当再无憾事矣!”

“但如果老夫能再多活个十年八载,那我必然立璜儿为世子,到当时,这天下就没子恒甚么事儿了。”

一味偏疼心疼季子也就罢了,还对他到处打压、如此猜忌。连我这个亦是怨憎卫恒之人都有些看不过眼,忍不住出言暗讽。

陪他用完了饭,临别前,我朝他深深一揖,“若他日丞相攻破荆州,我虽鄙人,定当竭尽尽力,设法求丞相收回屠城之令。不知仓公可另有甚么余愿未了?”

“就凭这么一句,父王就认定仓公是同章羽合暗害您,难道过分断章取义,莫非您就未曾问过仓公,这话究竟何意?”

卫畴眸色阴沉,“便是曲解,孤王也还是要取别性命,宁肯错杀,不成错放!”

但是仓公又何尝骂错了他。

“儿妇问心无愧,又何惧之有。儿妇不晓得军政之事,只知仓公于我和子恒有恩,我既不能救得仇人道命,如果连最后送他一程都不能够,定会惭愧毕生。”

我又补了一句,“子恒如果晓得了,也定会怪我没能替他为仓公送行,毕竟子恒这条命,有一半乃是仓公所救。”

我自是对那惹他不快的第三件事不敢多问,想了想方道:“儿妇感觉,仓公所言,当是真相。章羽昔年在父王麾下时,父王待他多么亲厚,远在诸将之上,可他却还是背您而去。”

卫畴这才点了点头,“看来,子恒对仓公所图之事,确是并不知情。”

仓公亦朝我作揖为礼,目送我步出牢门,俄然道:“那日老夫同中郎将道别时,曾送他一句话,本日,无妨再送与夫人,须知人之命数在天亦在己,他日运气如何,是得偿所愿,还是抱憾毕生,实则全在己身一念之间。”

仓公不觉得意道:“老夫在这世上活得久了,也看得透了。人常言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觉得这命数如何,是上天必定,但在老夫看来,天命当然可畏,但一小我的命数究竟如何走向,亦是他自行挑选的成果。”

我不由微微暴露一丝笑意。自从我父亲归天后,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般不客气地直呼卫畴为老匹夫,当今天下,敢这么痛骂他的人,怕是也没几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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