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焦尾琴因要散散漆味,就放在这庭中的亭子里,被人从中动了手脚,并驳诘事。
夜风乍起,我不由打了个寒噤,面前浮起一层昏黄雾气,我在那团雾气里看到一个熟谙的身影,穿戴和我一样的素色衣裙,发挽高髻,头戴玉冠,她也立在这院门以外,等待门内的夫君唤她出来。
我捧着玉匣走回案边,无认识地盘弄着匣中碎玉,一时有些茫然。
如果到了亥正,他仍不肯翻开那扇紧闭的房门,我亦会绝然拜别。而后,便是他主动问起,我也不会再跟他解释半个字。
我独安闲镜前也不知闲坐了多久,直到窗外一点日光也无,只要黑沉沉的夜色,才终究下定决计,拿着那方帕子,步出房门,往他的书房走去。
到了第四夜,她终究放弃了。
我岂能不心中生疑,感觉他之前各种全都是在骗我,大要上看起来同他那表妹有所了断,实则仍将她放在心上。
因为这个原因,在误觉得我叛变了他,和子文有私交时,他的反应比宿世还要狠恶气愤。
毕竟,宿世是宿世,此生是此生。即使我此生的运气之轮仍然沿着宿世的轨迹在前行,可毕竟有一些纤细之处已经和宿世不一样了。
他从未曾真正看到过我的心,看懂我是个甚么样的人。
一来,这琴中藏帕之事,由不得他会曲解。便是换做是我,若我的夫君刚跟我包管已将从小倾慕他的表妹送的香囊、鞋袜尽数送回,我正窃喜,转头就发明他的兵法里还夹着他表妹亲笔写就的情诗。
“夫人请留步,中郎将叮咛过,谁都不准靠近书房半步,便连小奴,也被赶到这院外来守门。”
但是,真就如许随他去吗?因为宿世的徒劳无功,就再不肯做任何尝试,就如许随波逐流,任运气再一次的将我玩弄此中?
我抬手捂上心口,细心辩白着那些属于宿世时的狠恶情感,发明琴中藏着帕子的震惊,怕他曲解的担忧,想要分辩的孔殷, 他不信我的委曲、悲伤、绝望……
采绿忙道:“我一向不错眼的盯着她们,怕她们乱动了夫人的琴。中间因为内急,去了一趟厕室,返来时,琴边已经没人了,她们都到耳房里去吃茶点。但是有甚么不当吗,夫人?”
采蓝想了想道:“除了郡主身边的侍女留香,和婢子一道侍立门前候命外,郡主其他几个婢子因传闻那琴是大名鼎鼎的焦尾琴,便都走到亭中去看。婢子怕有个万一,便让采绿陪着她们。”
我模糊记得我去找过他,不但一次,可他却不肯见我。固然我想不起来详细的细节,可成果……应当是徒劳无功吧!
此种景象,只怕不管男女,是人都会生此狐疑,何况卫恒,肖似其父,亦是个心性多疑之人,又因他从小丧丁忧兄,不得其父待见,比起卫畴来,更多了几分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