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晓得, 本来我那位天子表哥竟然并不在邺城专为他修建的那座行宫里, 而是早在卫畴出征之前, 便被公开里送到了这座相府里待着。
守在我们身周的那一队侍女早已拨剑出鞘,神情严峻地盯着屋外。
而雍天子和符皇后则是面无神采,时不时会对视一眼,却看不出他二人现在是何心境。
又过了半个时候,叛军已然冲到了荷塘边,见数十名叛军冲上那九曲廊桥,卫洪一声令下,将早就备好的桐油往廊桥上一倒,随即扔出一个火把,桥上立时燃起熊熊大火,临时阻住了叛军的守势。
卫珠此时已吓得哭了出来,紧紧地攥着姨母的衣袖不断地问道:“娘,他们就要攻出去了,如何办啊娘?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他当时的话言犹在耳,“如果我能打败卫畴,成为这世上的最强者,我自会将我这一颗心捧到她面前。可现现在……既然没法获得她、庇护她,给她人间统统的光荣,我章某甘愿她对此一无所知。放心做她的丞相夫人、齐王妃便好!”
如果雍天子就在相府,那吉本他们在行宫找不到人,是定不会放过相府一干人等的,便是我们想逃, 也定会紧追不放,倒不如据府死守。
不知怎的,我俄然想到了章羽,想到了他对姨母固执了二十多年的暗恋之情。
听得本在远处的兵刃声、喊杀声离水阁越来越近,卫珠已吓得神采发白,姨母的眼底亦有几分焦灼。
卫华也忙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挡在我身前。
既然已命在瞬息,我便径直问出心底的迷惑。
宿世在我身后,也不知他是否见过我的尸身,若真见了,当时他的脸上又是何种神采?
她便临时住在相府西北角的一所小院当中,姨母做事全面,在此危难之时,不忘命人将她也带到这里。
堂内另有一小队侍卫守在雍天子等皇室中人身边,明显卫洪是怕这位天子万一也生出别的心机来,趁机跑到叛军那边去。
“可万一他们还是想体例过来了呢?”
难怪自从卫畴走后,雍天子便称病不出,本来卫畴也怕他不在邺城,会有人学他当年那样, 将天子抢出来, 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如果我本日死在这里,卫恒是否会念我一辈子,永不相忘。若我幸运未死,又可否和他恩爱两不疑,而后再也不生波折,无灾无难到白头。
我伸手将她扶起来,正要同她说些甚么,俄然耳旁响起数声“谨慎”之声,竟是一阵箭雨直朝水阁中射来。
雍天子及符皇后和两位皇子, 并卫家的两位朱紫天然也被请了过来。
此时卫洪已将那千余名府中保卫,分作三队,一队守在前后门及围墙之处,另一队守在府中要道上,第三队则将这座水阁团团保护起来。
前后两世,我从未见过如章羽这般密意的男人,也不知卫恒待我之情,是否也能如章羽这般。
姨母明显也是如许想的, 她一面命卫洪集结府内统统侍卫, 严阵以待, 一面又命卫洪之弟卫兴前去城外找卫玟拿兵符调兵,又令李通持着丞相府的令牌试着再去调虎贲营前来。
我正想得入迷,俄然被人猛地往中间一拉,跟着便听一个声音道:“弟妹谨慎!”
固然叛军的本意只是射杀守在外头的侍卫,可不免会有人一时射偏了,或是劲力太大,将那箭直直射到水阁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