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望去,瞧见我那位大姑子卫华也在此中。她身着一件粗布衫裙,头上只插了一枚荆钗,肤色暗淡,神情蕉萃,同先前阿谁华服美饰,艳光四射的女子比拟,的确判若两人。
而雍天子和符皇后则是面无神采,时不时会对视一眼,却看不出他二人现在是何心境。
“现在想来,的确无颜再见弟妹。我早就想劈面同弟妹道歉,却又不敢见你。现在我们遭遇大难,被困在这水阁当中,或许半晌以后便会同赴鬼域,我才敢同弟妹说出这些惭愧之语。”
此时已有人来报,吉本等人领着叛军,已然杀到府外,一时候,兵刃相击之声、厮杀声、惨叫声混成一团,从黑沉沉的夜色里传来,让人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听得本在远处的兵刃声、喊杀声离水阁越来越近,卫珠已吓得神采发白,姨母的眼底亦有几分焦灼。
此时卫洪已将那千余名府中保卫,分作三队,一队守在前后门及围墙之处,另一队守在府中要道上,第三队则将这座水阁团团保护起来。
姨母明显也是如许想的, 她一面命卫洪集结府内统统侍卫, 严阵以待, 一面又命卫洪之弟卫兴前去城外找卫玟拿兵符调兵,又令李通持着丞相府的令牌试着再去调虎贲营前来。
如果雍天子就在相府,那吉本他们在行宫找不到人,是定不会放过相府一干人等的,便是我们想逃, 也定会紧追不放,倒不如据府死守。
我从家中带来的一队女婢卫则守在我和姨母身边。
守在我们身周的那一队侍女早已拨剑出鞘,神情严峻地盯着屋外。
当下卫洪便请姨母带着府中女眷聚到相府的一处水阁当中, 那水阁建在后园的荷塘之上, 四周环水, 只要一架九曲廊桥同岸边相连, 可说是易守难攻。
如果远在江左的卫恒晓得了我的死讯,不知他……又会如何?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朝我这边射来的箭格外的多,固然侍女们奋力格挡,还是有三枚穿透她们的戍守,直直朝我射来。
如果我本日死在这里,卫恒是否会念我一辈子,永不相忘。若我幸运未死,又可否和他恩爱两不疑,而后再也不生波折,无灾无难到白头。
姨母将她揽在怀里,柔声安抚道:“我们已经把桥烧了,他们过不来的。”
可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救了我的那小我,竟然是卫华!
她便临时住在相府西北角的一所小院当中,姨母做事全面,在此危难之时,不忘命人将她也带到这里。
许是最艰巨的第一句话已开口说了出来,卫华深吸一口气,持续往下说道:“先前是我过分气度局促,如被油脂蒙心,做下很多错事,竟用那般下作的手腕想关键你……”
本来外头那些叛军见久攻不下,心急之余,也顾不得雍天子尚在水阁当中,竟命人放起箭来,想要将守在水阁外的侍卫尽皆射杀,好让他们能从水中攻陷水阁。
又过了半个时候,叛军已然冲到了荷塘边,见数十名叛军冲上那九曲廊桥,卫洪一声令下,将早就备好的桐油往廊桥上一倒,随即扔出一个火把,桥上立时燃起熊熊大火,临时阻住了叛军的守势。
我们最大的希冀便是李通能压服虎贲营的将官领兵来救,但是已经畴昔了这好久,却仍未见到一个援兵,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