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华张了张嘴,似是费了好半天力量才挤出一句来,“你、你是我弟弟敬爱之人,如果你有事,我怕他会难过……”
如果雍天子就在相府,那吉本他们在行宫找不到人,是定不会放过相府一干人等的,便是我们想逃, 也定会紧追不放,倒不如据府死守。
固然叛军的本意只是射杀守在外头的侍卫,可不免会有人一时射偏了,或是劲力太大,将那箭直直射到水阁中来。
不知怎的,我俄然想到了章羽,想到了他对姨母固执了二十多年的暗恋之情。
守在我们身周的那一队侍女早已拨剑出鞘,神情严峻地盯着屋外。
而雍天子和符皇后则是面无神采,时不时会对视一眼,却看不出他二人现在是何心境。
这队身有技艺的女婢卫,还是嫂嫂在时,特地练习出来的,现在嫂嫂仍旧下落不明,可她亲身练出来的门徒们却仍保护在我身前。
她原是被送到相府的别院养病,住了数月之久,因实是受不了别院的苦楚冷僻,再三写信求卫畴接她返来。
姨母明显也是如许想的, 她一面命卫洪集结府内统统侍卫, 严阵以待, 一面又命卫洪之弟卫兴前去城外找卫玟拿兵符调兵,又令李通持着丞相府的令牌试着再去调虎贲营前来。
这荷塘并不如何深,看着水阁外纷繁跳入塘中,想要泅度过来的叛军,我忍不住也会想,是否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为一具尸身。
姨母的话语轻柔而果断,似是对她所说的统统坚信无疑,卫珠受她传染,垂垂止住了抽泣。
此时已有人来报,吉本等人领着叛军,已然杀到府外,一时候,兵刃相击之声、厮杀声、惨叫声混成一团,从黑沉沉的夜色里传来,让人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又过了半个时候,叛军已然冲到了荷塘边,见数十名叛军冲上那九曲廊桥,卫洪一声令下,将早就备好的桐油往廊桥上一倒,随即扔出一个火把,桥上立时燃起熊熊大火,临时阻住了叛军的守势。
丞相府的保卫固然尽是精锐,但双拳难敌四手,毕竟敌不过叛甲士多势众,不到半个时候,叛军便攻入了府内。
“可万一他们还是想体例过来了呢?”
卫华见我看她,目光闪了闪,没再暴露先前一见到我时便毫不埋没的敌意来,反而垂下头,不敢再与我对视。
我们最大的希冀便是李通能压服虎贲营的将官领兵来救,但是已经畴昔了这好久,却仍未见到一个援兵,只怕……
“现在想来,的确无颜再见弟妹。我早就想劈面同弟妹道歉,却又不敢见你。现在我们遭遇大难,被困在这水阁当中,或许半晌以后便会同赴鬼域,我才敢同弟妹说出这些惭愧之语。”
我的那些女婢卫们忙站成一圈,手中长剑乱舞,奋力格挡乱箭。
我定了放心神,朝她伸谢,“多谢朱紫相救之德,敢问贵报酬何要救我?”
他早已死在江左,但是姨母又是否晓得她曾有一个倾慕者,有望而刚强地爱了她那么多年。
既然已命在瞬息,我便径直问出心底的迷惑。
她便临时住在相府西北角的一所小院当中,姨母做事全面,在此危难之时,不忘命人将她也带到这里。
当下卫洪便请姨母带着府中女眷聚到相府的一处水阁当中, 那水阁建在后园的荷塘之上, 四周环水, 只要一架九曲廊桥同岸边相连, 可说是易守难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