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沉默肃立,眼观鼻、鼻观心,面色还是平平若水,神情不骄不躁,守礼持节静待。
刘浓若真能拜其为师,何其幸甚!
谢奕满不在乎的将手一挥,朗声笑道:“你我订交,何需言谢!”说着,似想起甚,鬼鬼祟祟的瞅了瞅院内,眉梢随之突地一跳,催道:“快走,快走,刚才颜道来了,说是子泽派人来请!别人皆已前去,就差你我了!”说着,拉着刘浓回身便奔。
谢裒安然坐于案后,头戴青纶巾,内着白纱袍,外罩乌墨衫。身后两名女婢持着蕉叶扇缓拂缓拂,绵风如有若无,撩得案上的沉香似翩若舞。
谢裒心中微奇,将笔缓缓一搁,渐渐抬开端来,漫眼扫过。
刘浓唇往左笑,公然如此!堂堂大名士谢幼儒,岂会因些许小事而作怒于颜,刚才所为皆是摸索。
少倾。
“是,阿父。”
稍顿,朗声咏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草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回顾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情。妙哉!”
“阿父!”
细细将案上手札阅毕,缓缓揣入怀中,两道长眉重凝。
“竖子……”
“阿父……”
谢奕与刘浓将将窜出竹道,一只香囊飘飘零荡从天而降,巧巧的落在刘浓面前。二人顺声而望,只见在不远处的假山红亭中,袁女正双手伏栏,半个身子探在亭外,乌溜溜的大眼睛则绕着刘浓缠来缠去。
门外两人,一个是满脸难堪的大儿子谢奕,另一名……
谢奕爬动着嘴巴本想说两句,漫不经心的往身后一瞅,神情蓦地一顿,随后眉梢飞挑,嘿嘿一笑,将袖一挥,追着刘浓便去。
二人对座,刘浓略略向右倾斜。
顿步,回身看望。
稍作凝神,提笔而就。
二人身后传来谢裒的喊声,谢奕浑身一个颤抖,嘴巴亦跟着一抖,脚下却涓滴不断,反而逃得更快。
“阿父……”
二人沿着白玉水廊疾行。
“是,先生。”
信是在王敦军府任职的谢鲲,谢幼舆所寄,其间内容极是隐晦,但字字句句皆有所指。
刘浓揖手道:“刘浓之所来,皆在该来。”
闻言,谢奕大惊,脱口道:“瞻箦,怎地……”
“哦?”
谢奕放声大笑。
言辞虽慢,却隐有锵锵之音。
闻言,全场皆惊,神采各别。
刘浓涩然暗叹,如其所言诗乃表情相随,当时借诗而言志,虽不至屈辱此诗,但终不至了无陈迹,不肯在此事上多行胶葛,遂揖手道:“先生,本日刘浓前来,乃奉朱焘朱中郎之命,代为造拜候候。”
“嘿!”
虽不知谢幼儒为何要摸索本身,但心中本就无所求,干脆禀直而言:“常闻君子有道为三,不惑、不忧、不惧,刘浓愚劣,但亦愿效之;朱中郎待刘浓恩重,其命前来,便是该来;先生通浚豁达海内皆知,岂会因怒而废礼;再则,刘浓此番前来,但问已心、是为无愧,自是不惧!”
唉!
谢裒颇具父老之风,不但细细问过各项功课过程,尚择了些老庄时论予以讲求;更让刘浓当场行笔临摹《宣示表》、《平复帖》,并稍事点评此中书法不敷之处。其间,二人虽未提及明日考核之事,但谢裒对刘浓的学问甚是赞美且暗中表示刘浓,如果通过考核可拜他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