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行至曲折柳道,一眼便瞅见褚裒正伏在亭边狂吐,心中悄悄一惊,脚步迈得更快。
言罢,脚下猝地一个趔趄,一把扶着来福的手,暗中稍略加劲。
“竹叶青!”
微微一笑,尚可。
“嗡、咚!”一声长撩。
宋祎浅浅一笑,再度一个万福,携着几名女婢杳杳漫去。行至一半,顿住身形,未回顾,淡声道:“诸君结于红楼,当为红楼七友。”再不断留,绕过屏风,消逝于世人面前。
渐尔退走。
品级森严的九品中正制,早已将大家分作三六九等;堂中在坐者皆是中、次世家,如果在别地亦是崇高之人,但在萧然眼中则成了闲杂人等。
文章,莫论言实尚是释实皆为千言文。千言当中,需得将所思、所欲、所行,尽数纳于此中,其间更少不得引经据典互作释解,讲究:言而精、占有理。
有眼尖者一眼瞅见刘浓、褚裒稠浊于此中,特别是刘浓风仪英美、卓尔不群,面上神情则悠悠淡然,便是为浩繁精英人物所环围,亦涓滴不减色。
世人兴趣皆尽,各呈醉态的相互道别。便有萧氏侍从行至院外,传世人随畴前去扶携。
桓温沉沉而赞,似恐声太高,惊住面前人。随后,恍然一悟,摇了点头,面呈涩然。搓手笑道:“海量矣,此乃何酒,嗅之便已如此浓烈!”
睡得甚憨。
“不消了。”
一曲终毕,刘浓端方衣冠,朝着红楼深深揖手。
夜景如画,人亦入画。美郎君负手立于潭侧柳下,抬眼望向明光星月,神情幽远而淡然。两个美婢不近不远的侍着,两双眸子尽皆和顺。
侍从领命而去。
宋祎,萧氏之义女,最擅弄笛,三年前曾献曲于建康皇城。一曲震惊合座,一曲博尽雅名。其间笛楼,便是萧氏家主萧整为其所建。
侍从领命踏前,大声道:“各位郎君,本日萧氏红楼不待客,请!”
闲杂人等一阵私语以后,只得忿忿拜别,有怒有怨皆不敢言。
“喵!”
……
萧然道:“红楼七友,甚好!”
半晌,有个郎君揖手问道:“萧郎君,何故如此?怎可如此!”
“喵……”
日落红楼,两相辉。
三坛竹叶青排摆亭侧,尽空。
谢奕等人面色微变,纷繁揖手行礼:“见过!”
三两步窜至亭中,见小郎君双眼迷蒙,斜依亭柱,摇摇摆晃似站不稳,从速上前一把扶住,疾疾唤道:“小郎君!怎地又醉了?”
“嗯。”
“妙哉!”
来福在外候得已有半日,见小郎君久久不出来,心中焦急犹似猫抓。
……
……
“走吧,其人即便不得此运,亦不成小觊。”
出了萧氏红楼,乘舟而返。
周义面带浅笑,眼睛跟着女婢的腰摆布转动,心神却不在此中。待行至檐角处,顿步,回身望向城东,嘴角笑意更浓,心道:如此甚好,不枉我等待了大半日。看来,这沛郡刘氏……
刘浓固然口含青梅未醉,但因竹叶青性烈醇厚,脑中不免有些昏沉。待至谢氏水庄,喝了墨璃煮的醒酒汤,还是感觉疲惫,遂卧床小憩。
女婢轻声道:“刘郎君,我家小娘子言:曾闻华亭美鹤擅琴,堪比嵇叔夜。本日郎君酒憨,如果行琴,恐有不便。尚望今后,有幸可得耳闻。”
墨璃轻声问道:“小郎君,要鸣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