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眸子骨噜噜一转,随即大声嚷道:“万弟,刚才你偷窥果子多少回,窥一眼,诵一句;恒兄问你呢,食得可饱?藏物可多?”
唇作樱红,一点。
谢据满不在乎的绕至亭中,从胖谢万的案上捉了枚青果,噶崩咬了一口,随后歪着身子斜靠亭柱,笑道:“贤人云:以瓦注者,巧;以钩注者,惮;以金注者,昏!我劝大兄莫赌,奉告于阿父,有何错焉?倒是颜道兄,汝亦是注金之人,莫非昏昏?”
大兄?
“嗯?!”
“咦,那你辩来!”
谢万最贪吃,嘴里背着,眼睛却一向溜着果子不肯放。而这统统皆落入身侧谢安的眼中,其大声道:“禀报阿姐,万弟诵得有错!”
谢据“噗”的一声吐出口中果核,慢声笑道:“颜道定是去找大兄与恒氏子也,果然昏矣!怪道乎王公成心荐其为司徒府参军,其尚不肯往,反言想学朱中郎、陶龙骧!朱中郎浴血厮杀于益州,陶龙骧挞伐于蛮夷,岂是大家皆可学得的?”
刘璠笑道:“固所愿也,何当请尔!”
谢真石奥秘一笑,目光缓缓漫太长廊,直扑远远院墙。
谢据踏前一步,扬着英挺的眉,笑道:“阿父,大兄定与恒氏子同在矣!”
三民气机各别。
“哼!”
“嘶……”
言罢,摇了摇小脑袋,落座。
读书忘时,晨光无声流走,不知不觉间两个时候已过。芥香已换三遍,朝阳洒满林梢。刘浓将书卷缓缓卷阖,心神亦跟着阖卷渐尔平复,突觉脖子微酸,便双手托住后脖,闭上眼睛正欲转动。
褚裒撇了一眼院中矮案,见铜香炉中香灰浅积,渭然叹道:“瞻箦,真勤也!然,切不成伤身忘食,此时将至午食,城中有所酒坊着味甚是鲜美,歌舞亦与别地分歧,莫若你我同往,如何?”
酒坊非同酒坊,酒坊酿酒卖酒仅此罢了,酒坊却集酒菜、歌舞、以及棋弈等各项雅趣为一体。世家后辈多喜盘恒,刘浓却从未踏及,本想宛言回绝,但转念一思:本日已是八月初六,分开馆只得两日。诚如孙盛所言,与其一味埋头诗书绷弦太紧,莫若恰当放松身心。
“阿父。”、“阿叔。”、“阿伯。”谢真石领着三个小小郎君款款行来,各种称呼轮作不竭,随后又齐齐向刘璠施礼。
稍徐。
谢幼儒缓抚短须,但笑不语,稍后,摆布环顾,似在找谁而未见,便问道:“真石,汝大兄安在?”
“啊……”
褚裒、孙盛见其应允,俱是面色一喜,抚掌催其快行。皆是少年郎君,如何不知酒坊为何地?其间美色美食美酒、雅人雅事不断。议论时,尽皆兴趣勃勃,特别是孙盛,其尚未见地过……
墨璃只得减轻声音再唤:“小郎君……”
三个小脑袋皆惊,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没人情愿先来!
谢真石瞟了一眼胖胖的谢万,见其坐立难安,但神采间却似有不平;柳眉一挑,执笔悄悄击案,嗔道:“万弟,汝可愧之,汝可悔之?”
袁女正却不作答,懒懒的翻过身,背靠扶拦,翘嘴笑道:“问阿姐!”
红日尚未出,读书声已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