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跪得稍远了一些,微敛着首,晶莹若红玉的额间滴水欲透,画眉悄悄颤抖:“小,小郎君……”声音低喃,犹若蚊蝇不成闻。
刘浓展开眼睛,缓缓回顾。
三个小脑袋皆惊,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没人情愿先来!
谢据踏前一步,扬着英挺的眉,笑道:“阿父,大兄定与恒氏子同在矣!”
当下便欣但是应。
袁女正依着扶拦笑道:“有便有,无便无,怎地另有或许?”
袁耽被其所讥好赌亦不作恼,反而朗声笑道:“贤人亦有云: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是以,世人皆不足,而我独若遗矣!”
褚裒撇了一眼院中矮案,见铜香炉中香灰浅积,渭然叹道:“瞻箦,真勤也!然,切不成伤身忘食,此时将至午食,城中有所酒坊着味甚是鲜美,歌舞亦与别地分歧,莫若你我同往,如何?”
每日皆同,两个时候读书,两个时候练字、画,两个时候练剑,时尔兴趣尚得鸣琴。世人皆知华亭美鹤冠绝于群而惊于其才;唯有美鹤自知,统统皆来自风雨不辍。
谢据满不在乎的绕至亭中,从胖谢万的案上捉了枚青果,噶崩咬了一口,随后歪着身子斜靠亭柱,笑道:“贤人云:以瓦注者,巧;以钩注者,惮;以金注者,昏!我劝大兄莫赌,奉告于阿父,有何错焉?倒是颜道兄,汝亦是注金之人,莫非昏昏?”
这时,面相俊伟的袁耽,看了一眼谢据,抱着双手,淡然笑道:“虎子,我定将此事,奉告汝兄!”
若想至此岸,岂不顺水而行!
“夜间便知!”
褚裒、孙盛见其应允,俱是面色一喜,抚掌催其快行。皆是少年郎君,如何不知酒坊为何地?其间美色美食美酒、雅人雅事不断。议论时,尽皆兴趣勃勃,特别是孙盛,其尚未见地过……
大兄?
“然也!”
案上置着三碟小菜,一碗粥,凉拌胡瓜绿油油的,极是喜人。刘浓避过绿萝水汪汪的眼睛,撩袍落座,捉起粥碗沉默就食,心中感慨:唉,委实教人难敌呀!
“是,阿姐!”
谢安?理应不是他,现在怕是尚未出世,亦或总角尔。谢氏虽英才浩繁,唯谢安光芒如日、掩尽风骚。若非他,便是谢奕,谢尚,谢据……
若即若离,忽有忽无。
“嗯?!”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软软糯糯的童声飘院而出,为这醇静的凌晨凭添几分活泼。
谢幼儒缓抚短须,但笑不语,稍后,摆布环顾,似在找谁而未见,便问道:“真石,汝大兄安在?”
“恒氏子!”
三民气机各别。
言罢,摇了摇小脑袋,落座。
“小郎君,婢子来!”
院墙另一面。
“虎子,此言差矣!”
谢真石眼睛眨啊眨,歪着脑袋想了想,亦不知想起甚,笔端一挑,指向正襟端坐的谢恒,淡声道:“恒弟,汝可辩之!”
“小郎君,该读书了。”墨璃抱着一摞书踏出室来,瞧见小郎君在廊中呆呆发怔,嘴角微微一弯,面上出现轻柔含笑,徐行上前低唤。
谢万大呼,谢真石冷哼。
谢据“噗”的一声吐出口中果核,慢声笑道:“颜道定是去找大兄与恒氏子也,果然昏矣!怪道乎王公成心荐其为司徒府参军,其尚不肯往,反言想学朱中郎、陶龙骧!朱中郎浴血厮杀于益州,陶龙骧挞伐于蛮夷,岂是大家皆可学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