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之侧,有亭居于斜坡,掩于竹柳丛中,甚小,只得数步方园。从下往上视,见柳不见亭;若俯视逐下,则可将门前抱眼尽揽。
霎那间,天上、地下,尽是锵锵之音,连缀作城、恢宏成势,中有浩然之气,回荡于野。
稍后,酒保将上百名郎君别离引至四所大院,其间摆着苇席、矮案、笔墨纸研。
刘浓则附之一笑,桓温看似卤莽实则不然,其虽不喜现下支流清谈辩玄,但剑走偏锋,反脱颖而出,给人以率真豁达之感。是以今后,其才气得庾氏之助,代替王敦掌控江东数十年。莫论英枭,皆需得遇风云,方能搅水!现在,庾文君嫁给了卫协,会稽太守庾琛已死,庾亮被控王敦军府不得出,庾氏已然划一被崩溃,桓温尚能靠谁……唉,不知不觉间,天下已变……
刘浓淡然回应,看着门前如许少年,心中莫名而生一种感情,恍觉回到了后代高考……
往年皆是由谢裒等出上、中、下三类题,再经过老儒根据考生家世背景临时择题,或作文章,或行书帖,亦或择论而辩。如此一来,儒师面对自家与别家后辈,报酬便有所分歧!切莫小觊这择题,世家后辈习书总有公允善于,儒师只需在择题时略加变动,常常便差以毫厘、失之千里。
“咚!”
“阵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吁!!!”
河风微熏清冷,撩起月纱半展,褚裒一声轻唤,船尾梢公将颀长竹秆一点。
刘浓笑道:“岂勇于祖公相较!季野稍待半晌,待我换衫便往!”说着礼作阖首,踏入室中。
迈至高台上,肃立。
“咚!咚!咚!”
当下,十余老儒捧简而出,拆掉简线,将一枚枚竹简置于囊中,本来这些并非竹书,而是考题。
“嗯!!”
待得最后,谢裒肃言:“今方佳和,在列之君,皆为少年。少年者,修心修身于懵尔,弹冠不尽,浩音非绝,今方为续,理为代贤人而行道矣!修修之竹,拔拔之松,垄生于野,苗生于圃,在列之君,皆为此中尔!明经之策,束其所才,聚其所知,是为正道矣!”
甲士仓促一瞥,皆惊!
车夫大急,上前三步,取出怀中枚铭牌一晃。
会稽学馆,成馆已有三年,为王谢袁萧所共建。神舟陆沉,北狼放肆,社稷虽延存立于江左,经仪却已然沦丧,便是诸般史记文籍亦跟着北晋轰倾,埋没于铁骑之下,炽燃于烈火当中。王导等有识之士,为使经史典仪得以持续,是以共建此馆。
“噗嗤!”
而后,再有四人并肩行来,刘浓识得此中之一,恰是谢裒。
这时,一辆富丽的牛车穿柳而出,背负初日疾缓行来,临至朱门百步外,“嘎吱”一声,顿住。
学馆甚是宏伟,与江南高雅气势迥然分歧,尽显北地厚重之意。两根庞大的白雕柱矗立于摆布,上书贤人之言。再往内探,石狮摆列两侧,朱红作门,浑白成墙,揽着内里风景不成辩,唯余尖顶翘飞檐。
“咚!”
粗粗一扫,几近百人,分两列候于门前。
“阿叔,不知……”
“瞻箦,季野!”桓温与谢珪大步踏来。
“寂静!”
“元子!”
桓温这厮身材雄浑,脸生七星不怒自威,将一名少年郎君撞得一歪,其浑然不顾,反而眼睛猛地一瞪,竟骇得那人发展三步,几乎一屁股着地。他却哈哈大笑,挥着宽袖,在人群中横冲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