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始至终,桥游思临危不惧,未退半步。若非如此,在仓猝不迭、仓促布阵的局势下,世人可否对峙到救兵前来,尚是两说。而此时,战事已毕,四野里到处皆乃蹲伏的降卒,刘訚满脸是血的奔来,抹了一把脸,喘气道:“救兵,乃是郗公部下,郗公携家眷,稍后便至。”
“革师!”
……
村口有树,有狗,有鸡群。
飞雪朴扇着黑琉璃般的眼睛,亦在盯着桥游思看,好似被她吸引,渐渐的踏着蹄,走向她,靠近她,待走近了,灰儿,灰儿的叫着。
刘胤浓眉一抖,顺手扎死一名敌军,纵马撞飞一骑,直直插向右方牛车。待至近前,方才见到桥游思依在晴焉的怀中,眸子闭着,俏脸乌黑,左肩有碗大一朵血花。
待入上蔡境,揪痛不再,却犹自心烦意乱,当即快马加鞭,直奔县城。将将跃过河西,踏入汝河桥,便见几骑风速乍来。
“桥小娘子,桥小娘子安在?”
桥游思展开了眸子,悄悄吸了一口气,浅浅的笑着。方才,慌乱中,她摔了一跤,无巧不巧摔入血水中,是以染了一朵肩花。
李家村位于雍丘城郊,村中有半百长幼,青壮男女不敷十数。昔年,石勒袭卷此地,将青壮尽数充奴,女子纳作营妓,仅余李农携家逃入山岭中,躲过一劫。待祖逖光复雍丘后,李农带着山民复村于田,勉强有了多少气色。
“诺!”
李农道:“途遇华亭白袍,童建不敌郗鉴铁骑,为白袍取首。”
刘胤抛弃槊尖上稀烂的头颅,纵马飞奔,对四下里零散追杀不管不顾。
“呜,呜……”
刘訚深深的看了一眼小郎君,不见半载余,小郎君愈发沉稳了,想了一想,点头道:“小郎君洞悉局势若观火,郗公亦作此解,并已致信祖豫州。依刘訚度之,豫州之地,恐将生变。”
青牛挑破红幕,弯角探入视线。辕上白袍满头蛇发,正控着牛缰缓缓漫下,待瞥见了刘浓,神情豁然一喜,猛力的挥动手。
半晌,骆隆倚门长叹:“自古忠孝,总令人难以分身!”言罢,摇了点头,挥袖而去。(未完待续。)
“呜……”
徐乂伏马疾奔,不时探视刘浓,心道:那桥小娘子定乃天女般的人物,如若不然,玉山崩裂而不惊、刀剑丛生犹安闲之刘殄虏,岂会如此失容!
号角宏亮,雄师启程,漫向上蔡。
“蹄它,蹄它……”
“郗鉴,何如?”骆隆放下芭蕉扇,捏起一封信,在脸侧随便晃了两晃,似嫌风不敷烈,又执起了芭蕉扇,慢摇、慢摇。
夕阳柔嫩,晖映山岗。
刘浓摸了摸鼻子,忍住想把她一把揽入怀中的动机,却禁不住轻声道:“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易云能来。游思,游思,身子尚好否?”
稍徐,铁甲如水泄下,绣帘悄悄一卷,走出个美丽小女婢,随后,一只素白如玉的柔夷搭着女婢手臂,微一用力,嵌着蓝蝶的丝履已然浅露,紧接着雪纱轻荡,娇俏的小人儿捧着金色小手炉,立于辕上,歪着脑袋,含笑。
“郗公……”
马蹄踏过博阳县,上蔡已然在望。刘浓担搁了几日,沿途拜访了几位坞主。祖逖与石勒互开边市,上蔡理应前去置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