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有一群人仓促从村中奔来,抢先之人叫道:“韩翁,有客由江南而来,有通关牒文!”
刘浓神情一怔,继而嘴角一翘,江北之人不识得刘浓,却识得竹叶青,捧着酒碗,朗声笑道:“恰是此酒,此酒乃以粟酿,而粟出自中原之土,故而,当敬一白。”说着,便欲倾碗注土。
若居高临下俯视,坞堡呈四方长型,浑身以青石垒就,墙高五丈,宽一丈;墙上四周各转角措置青石箭楼,狭长地带正中处又各置一楼,总计六道箭楼;独一一门,正对低部爬升斜坡。如果遇敌与胡骑,只消尽数入坞,即便被十倍之敌围攻,亦可安然静守,以待救兵。
“韩翁,诸位乡民……”刘浓举起酒碗,目亮如星。
此乃战乱产品,堡内统统修建,皆为抗敌服从。
所见所闻与庐江郡大为分歧,不再是赤地百里不闻火食。
闻言,世人皆惊,韩翁摆手笑道:“尊客莫惊,祖豫州南来北地,乃为摈除胡骑、复我旧土,老朽之子侄族人,皆已从帐!”说着,抚了抚小童头上总角,又道:“待小十八长成,亦当入帐!如果胡骑不断于中原之土,淮南之民,该当如此!”
“豪杰尔,且受我等三拜!”
赞声不断,刘浓握着马鞭遥遥一揖,朗声笑道:“刘浓至吴郡而来,欲入寿春,拜见祖豫州。”
而此时,村尾竹林里,一群人正牵着马,阔步行来。为首之人牵着一匹四蹄踏雪乌墨马,身着宽袍大袖,腰挎富丽长剑,待瞥见刘浓也在此,秀长的眉斜斜一飞,冷冷一哼,面露不屑之色。
来福等人神情顿时一沉,刘浓剑眉微挑。
刘浓等人看着面黄饥瘦的人群,怎生吃得下,自来江北,方知江北之痛苦,似这等肉食,即便士族亦一定每日皆有。心中不由得想起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民,何其朴素也,但求一室可遮风雨,一席可卧疲躯,便心安意足,而即便如此,亦常常求而不得。
小童扑闪着眼睛,俄然大声叫道:“阿翁言,凡是南人北来者,皆豪杰尔!”
“白叟家,刘浓何敢当得?”
思及此处,刘浓感概莫名,命来福将仅余的一坛竹叶青抱出来,亲身提着酒坛沿盏而注,酒水哗哗而流,酒香四溢。此酒,本来筹办带至寿春送给祖逖,而现下,当以此酒敬此老翁,敬此余民,敬我中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