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盛一声冷哼,拍枪赶至队首,以枪环指荒漠,冷声道:“秋色将至,鲖阳县境内,郭默拥民万余,面前却无农夫,此状有异!”
祖焕捧着一碗酒,呼噜噜直饮,饮罢,猛地一顿碗,抹嘴赞道:“妙哉!痛快也,性烈入喉,实乃好酒!果不负天下第一名酒之称!”
刘胤早已发觉,路过固始县时,赵固坞堡虽不若上蔡那般漫野皆是农田,但也是青黄一片,唯余鲖阳分歧,还是野草萧索。当下,挑眼望向远方庞大的坞堡,浓眉一皱,嗡声道:“听闻,当今郭默正遣部曲往南,四下搜捕渔舟,恐是又将逃窜。”
夏末近秋,本是草欢马肥时,岭中也不时闻得阵阵马嘶声,然,却非蓄马,实乃戮杀。
闻言,孔炜捉着碗,复落于烂草席,捏起一块肉骨头递给女儿,自食另一块,心道:‘此番行事,倪儿与四弟定见相佐,争论不敷为奇,且待食毕,再去喝斥!’说着,瞥了瞥女儿,见女儿以袖掩面而食,极是高雅,微微一笑,又想:‘纵使一时不遂,但是,我孔氏倒底乃是士族,非同别人……’
祖焕眉心轻跳,胸中如鼓擂,拽着酒碗的手背青筋凸现,眼底却越来越赤,喘着粗气,沉声道:“大伯控军八千,二伯据关守严,四叔、五叔亦乃名誉深重之辈,骆长史乃智者,为何却弃易从难,襄助祖焕,祖焕费解也!”言罢,眼睛越眯越细,身子愈倾愈重。
“嗯,甚好!”
雍丘。
遍山衰草,赤地满野。
郭默眯着眼,高一脚、低一脚的盘桓室中,以拳击掌,沉声道:“赵固居侧,祖逖定然已知我等意欲南渡,其人固执,恐我侵忧淮南,必阻!然,祖氏亦非铁壁无缝,祖逖年已老迈,指日便亡。若其一亡,偌大基业,何人担当?且不言祖纳与祖约,便是祖焕也控军五千,岂不觊觎乎。其人致信于我,届时,我居庐江,他在淮南,首尾一衔,便可助他一臂之力。何况,祖焕与孔炜宿有旧怨,恰好借此机会,一举多得!”
“祖焕之意,何需推断!”
……
“蓁儿,内里何故辩论?”
鲖阳,宋侯站在坞墙上,瞭望垂柳掩映下的官道。
俄然间,那提枪者的目光仿似穿过悠远的间隔与宋侯突然一对,满眼冰寒。
“嘿嘿……”
言罢,挥袖而去。(未完待续。)
“讲!”孔炜撕着骨肉,随口而应。
“哼!”
宋侯裂嘴一笑,不天然的摸了摸下巴,撤走目光。
“风云起兮,进退有据!”郭默沉沉一拳击在案上,又扫了一眼宋侯,冷声问道:“孔炜何如,可有异心?此事,万不容失!”
案上摆着地型图,正在捉灯观图的郭默把灯一放,嘴角抽起嘲笑,指着图中某处位置,笑道:“彼建哨于野,百里以内尽纳于眼,若非换粮相投,孔炜尚入不得上蔡,而我等但有异动,赵固必定与其联手停止!嘿,想绝我路,枉废心机尔!且待事毕,我等便经过此地,渡淮水,入庐江。”
这时,孔蓁放下粗布袖子,抿了抿嘴,按着腰间短剑,细声道:“阿父,女儿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孔蓁看了看面庞蕉萃的阿父,又撇了撇案上的马肉汤,轻声道:“阿父,肉汤,凉了!”
刘胤冷冷一笑,沉声道:“此事,薄首级勿需忧心,北五哨已然完工,若坞民逃窜肆掠,自有小郎君栽定,我等尊令而行便可。”言罢,眼锋一冷,拍马呼道:“从速,两今后,至孤峰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