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焕捧着一碗酒,呼噜噜直饮,饮罢,猛地一顿碗,抹嘴赞道:“妙哉!痛快也,性烈入喉,实乃好酒!果不负天下第一名酒之称!”
孔蓁道:“当今岭中粮绝,如果刘殄虏携粮而来,阿父何不以马换之,渡此危势,何需附投上蔡?即便相投,为何又暗存贰心?祖焕乃何人,阿父心知,岂可托得?阿父何不将计就计,将此事奉告祖豫州,亦可使祖豫州不再勿信谗言,绝我孔氏。”言罢,双手按地,以额抵背,不起。
“哦……”
宋侯嘲笑道:“此事乃三方同谋,小小孔炜,又岂能逃脱彀中。只是宋侯却奇,我等既得粮且得路,孔炜也得存,可那祖焕所求何来,竟会参与此中!将军,宋侯心中忐忑,恐其有诈也!届时,若事不成,反怒祖豫州,挥军而下,我等万莫可敌!”
“蓁儿,内里何故辩论?”
杀马的人满脸横肉,死死的盯着被按在草地中的马脖,一刀插下,人与马,俱堕泪。
中军帐。
待车流消逝于岗,宋侯收回目光,沿着坞墙快步而走,来到堡中最深之处,挑开室前重帘,踏入昏黄的室中,迈至矮案一侧,撩袍落座,沉声道:“将军,刘浓已遣人押粮至孤峰岭!”
……
案上摆着地型图,正在捉灯观图的郭默把灯一放,嘴角抽起嘲笑,指着图中某处位置,笑道:“彼建哨于野,百里以内尽纳于眼,若非换粮相投,孔炜尚入不得上蔡,而我等但有异动,赵固必定与其联手停止!嘿,想绝我路,枉废心机尔!且待事毕,我等便经过此地,渡淮水,入庐江。”
鲖阳,宋侯站在坞墙上,瞭望垂柳掩映下的官道。
孔蓁捧着碗,凝睇碗中的肉,舔了舔嘴唇,拦住阿父,将碗回递:“女儿已然食过,请阿父就食!”说着,转头瞅了瞅室外,身子渐渐曲下来,万福道:“阿父,室外乃是大兄与四叔。”
薄盛一声冷哼,拍枪赶至队首,以枪环指荒漠,冷声道:“秋色将至,鲖阳县境内,郭默拥民万余,面前却无农夫,此状有异!”
“将军此言差矣!”
刘胤早已发觉,路过固始县时,赵固坞堡虽不若上蔡那般漫野皆是农田,但也是青黄一片,唯余鲖阳分歧,还是野草萧索。当下,挑眼望向远方庞大的坞堡,浓眉一皱,嗡声道:“听闻,当今郭默正遣部曲往南,四下搜捕渔舟,恐是又将逃窜。”
骆隆淡然一笑,正了正冠,弹了弹袍摆,离案而出,深深一揖:“将军所言乃众所周知之事,然,骆隆纵观诸人,唯将军,知酒也!唯性烈如刀之人,乃从祖豫州也!余余诸子,不过梁虫尔!骆隆量浅,已然不堪酒意,告别!”言罢,缓缓起家,负袖于背后,度步出帐,边走边道:“稍后,将有三坛竹叶青,入将军之帐!”
孤峰岭。
“华亭竹叶青,芳香性浓,令人嗅之则醉,确有独倒之处。但使将军喜之,骆隆室中另有些许,稍后便命人送来!”骆隆微挑着眉,以三根手指捏着青铜酒盏,缓缓转动。
“嘿!”
言至此处,回过甚来,看着宋侯,冷冷阴笑:“一举多得?嘿嘿……今后,助他,亦或替而代之,尚是两说!嗯,且待孔炜前来,我等借名以惑赵固之目,送其至边疆,乘机而动!至不济,亦可管束刘浓,再驱民围困赵固,我等便可安闲南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