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逖按剑于石上,放眼眺望北岸,因蓬坞坡再次败北桃豹,他昨日已命韩潜率军三千,北渡淮水进驻封丘,而本身则将令四出,命各军坞调军至寿春,待雄师会聚之时,便将切身北渡,入驻雍丘。
这时,来福牵马而回,见雄师即将开赴进城,而小郎君却尚在石上发楞,便挥手,大声唤道:“小郎君,小郎君,入寿春咯!”
鹞鹰一声长啼,响彻茫空,褐黄相间的重瞳洞悉秋豪,突地斩翅疾下,抓起一条青蛇飞向远方。
祖逖端倪一展,挥手道:“但且上来。”
城北虎帐占地极大,驻军三千。东南西北中各有一营,正中之营最大,乃是祖逖憩息之所。祖逖待刘浓甚厚,特命人腾出较为宽广的东营,供刘浓屯军。东营帐门高达三丈,入内一看,不但有马厩、地牢、军帐、厕洗等物,另有一排屋舍,既可屯军又可住人,这便是军府,军在府中、府在军中。
刘浓把飞雪交给来福,深吸一口气,脚下蓦地发力,噌噌噌窜上石顶。刚一站稳,劈面一阵潮湿之风直直吹来,吹得人浑身高低一阵舒泰,再放眼环顾,忍不住地赞道:“险哉,壮哉!”
刘浓道:“嗯,我,稍后便好。”
红筱初时语声微颤,说着说着便安稳下来,而后便闻声隔壁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时尔另有压抑的轻呼声。
当刘浓按律呈牒时,祖逖看也未看,只说了一句:“豫州,唯汝一人,乃从朝庭征僻而至!”
雄师绵行,离城另有十里,便见佐近坞堡与村民围在道旁,朝着祖逖喝彩、揖拜,更有甚者,取出了鸡蛋、鸭蛋等物,塞给军士。
言罢,大步窜下飞石,待至岸边,翻身上马,冲着犹自皱眉沉思的石上人,朗声笑道:“且随我入城!”
近几日,祖逖经常对他停止答辩,刘浓早已不惊,遥遥看了一眼寿春方向,再指着滚滚淮水,朗声道:“据山川水势之险,可抗敌于外!以雄关巨城为剑盾,进可攻,退可守,当为壮也!”
去岁惨败,他不得不退守寿春,现在重振旗鼓,该当再渡!胜负乃兵家常事,只是看着那淮水北岸,心中却阵阵欣然。经得七载砥血,虽是勉强将北豫州光复,但因时有战事,是以,莫论民生与法纪,北豫州皆远不若淮南。淮南之所安,当在运营已久,当在遗民尚存。而北豫州,如何方安……
织素与红筱将重达五十斤的乌墨甲套在木人上,红筱看了看小郎君,笑道:“小郎君,莫若婢子拿茶具来,烹茶?”
刘浓凝睇那愈飞愈远的鹞鹰,心神也仿若随之高远。
巨石高有五丈,由岸及水呈斜坡状,极陡。
刘浓皱眉道:“当在,守险、据城之人尔!”
想来,她们正在胡乱的穿衣。
想着想着,老将的眉头皱起,突地,眼神一凝,只见刘浓牵马而来,美郎君身着乌墨寒甲,腰悬长剑,眉宇间带着说不出的气度轩昂。
这时,织素才后知后觉地收回一声轻呼。
“格格……”
少倾,只听织素笑道:“红筱阿姐,汝之亵衣可真奇,这一缕缕的乃是何物?”接着顿了一会,她又道:“此物真好,这么一系一笼,便不坠不晃也。阿姐之胸好大,比织素大……”
刘浓沉默。
刘浓绵吸一口气,于胸中环环一荡,疾步跃下飞石,翻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