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粗布的妇人顾恤的抚着女儿的头,心想:‘若非胡人乱土,我薛氏虽不是士族,但也乃环球读书之家,丫头十二了,也该当梳垂髻,捧诗书,而非以一根麻绳系发,整日挖根刨草……’
烟水云瑶的江南又逢上巳节,一梨杏雨悠悠,三径桑云淡淡,合法万物初发时,吴郡虎丘停止拔禊雅集。陆舒窈并未参于此会,悄悄的荡着秋千,一任梨花扶纤绳。
他们要去那边?不与大师一同随刘府君前去上蔡么?黑丫走到歪把子老树下,理了理嘴边的乱发,倚树俯望,面带迷惑。
薄军主下坡,二人对望,隔得太远,黑丫听不清他们在说甚。斯须,两骑慢跑,加快,继而蓦地对撞,而后……
走着,走着,黑丫低声唱起来:“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以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薄军主回身去了,黑丫紧紧捂着腰,小伊威正在爬动,钻出布囊,伸出头,舔着她的指尖,麻麻的,痒痒的。俄然间,黑丫大声叫道:“是因刘府君么?他来了,便要杀母麝、杀,杀人……”
“唉……”
粗布妇人摘去女儿头上的草须,慈爱一笑,边摘野菇,边道:“岭中遍传,刘府君乃大德大福之人,有天龙旋龟庇佑,神明自是不会晤责!而汝父也言,跟着刘府君入上蔡,便可得安憩之地,春播种,夏收粟……”说着,说着,她的脸上洋满静美的笑容。
那人是陈午,黑丫眯着眼睛细辩,他最喜她的歌声,经常蹲在地上,裂着一口白牙聆听。
黑丫嘴里喃着,慢腾腾的起家,揽着破竹篓向林外走去,她想去看看岭下的虎帐,更想看看那刘府君是多么模样,果然如天神普通,有天龙旋龟护佑么?三月正春,他会唱《溱洧》么?若他不会,黑丫会……
黑丫不明白,薄军主为何点头,为何而笑。她捧着竹篓反向快步疾行,她决定,要去问问阿谁刘府君,问问他,为何他来了,统统都变了!
同属三月,江左风云变幻,北豫州清风高放,刘浓安营于岭下,已有七八日。岭上,东西二山,山势危危,丛林如徐,此中藏有很多野物,不时听闻呼喊与兽鸣。薄盛与薛恭等人,正在山中遍搜尽寻,凡是肉眼可见之物,皆需带走。蓄菜存肉,以酸腐草叶酱之,再以微风干之。
黑丫气鼓鼓隧道:“不要!”
“黑丫,谢过薄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