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计……”
无数大小不一的滚石如群兽开笼,扑向盾墙,浪花,一道道石浪撞上盾墙,高低垂起,飞向四周八方,晃得人目炫狼籍。
众将退出帐外,新月如钩。
千箭齐下,破风之声,犹若裂布。
曲平挥手大喝,车上囊布被揭开,此中层层叠卧着无数巨盾。盾长五尺、宽两尺,上平而下尖,成排扎地即作墙。
郭璞悠悠一叹,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无法道:“下策,便是明日力战!”
“簌!”
曲平笑道:“果如荀娘子所料,民匪一气也!看似兵势雄浑,实则不堪一击!”
帐中众将齐齐抽得一口寒气,荀娘子当即拔剑怒喝:“安敢如此!此举,定遭天怒而人怨也!若行此策,亦不必至上蔡,现在便可垂首而回!”
郭璞道:“上策,两营据岭恪守,现在冬尽春来,恰是宿草富强之时,郭璞方才细观天象,彻夜必起西风,故而生策,无妨附之一炬!”
身后俄然传来一声轻呼,郭璞吓了一跳,竟蹦了起来。转头仓促一看,只见织素着抱着一盆水站在身后,郭璞低声怒道:“何故夜唤!”
“呜,呜呜……”巨龟已爬至半腰,一长两短的号角声响彻两岭,揪得民气里发紧。
驱农作匪……刘浓抹剑的手,微微一顿。
“嘿……”
郭璞伸手捕了捕风,叹道:“唉,此乃,西风……”
郭璞道:“兵者,以奇论,本属行险!”
“非也,切莫胡言……”
绵冗的破号角长鸣,军阵保护着粮草与马匹缓缓行向山岭。若从上往下视,这一幕极其壮观,状若一巨龟迟缓于岗,但见马匹居中,三百面巨盾与粮草车呈四方合围,中有八十盾,紧紧护住头顶上方。为了此战,刘浓已将七载所蓄尽出!
盾墙,盾墙,危然不动!
……
岭上营中响起一声呼喝,一名营民首级指着在坐世人,大声道:“此人乃晋室仕员,晋室自神州陆沉后,除祖豫州外,便再无南来之仕!若我等敢行路截,必为世人所唾骂也!”
“嘶……”
“诺!!”
岭上,一干伏于草丛中、藏身乱石堆、蹲身巨树丫的匪民面面相窥,不知该如何动手。目睹此景,薄盛眉心乱跳,他从未见过如此豪华的战阵!竟然走神了,提着枪,暗思:江南,果然繁庶矣……
“非也,切莫胡言!”
“朴!啪!”
夜,月登山岗。
这时,坐于正中的薄盛,扬了扬手中一信,沉声道:“信中言,此人乃华亭刘浓,与祖豫州不相干!祖豫州,我等不敢劫、不成劫。至于赵氏、郭氏,岂会借与我等野民?!若此人再不劫,便无活路!故,明日,截之!”
虎帐中沉寂平澜,中军帐灯火如柱,刘浓以丝巾拭着楚殇,剑眉微皱。
“扑扑扑!”
郭璞视世人目光若无物,捋着澄亮短须,续道:“中策,方才郭璞已探明,匪营大略却聚众过万,仅在要道口设有栅栏。匪民,可为匪,亦可为民!故而生策,可遣精税军士,趁夜入营,剿袭匪首,乱民必将一哄而散!”
刘胤点头道:“似此等山营,依山为势、连缀成片,即便剑卫可插入此中,安知中营那边?唯恐中军尚未寻至,便已身陷囫囵!不当!”
“嘿嘿……”
刘浓眯眼谛视唐利潇肩头乌黑剑柄,心机刹时电转,少倾,已有弃取,中指扣案,淡然道:“此举,不成取,并非为险奇,实乃十不存一,妄耗精锐。况乎,行事莫忘初志,当在余后二堡!”说着,看向郭璞:“愿闻参事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