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青矜在车中抿了一口茶,挑起边帘,看了看雨蒙蒙的天,秀眉垂垂皱颦,面上带着些许忧色,夏秋之雨最是绵长,如果持续不竭,怕是将误行期。
“江北?!”部曲首级神情大惊,余杭丁氏锦绸从未出过江南。
“大管事,何需多礼。”
“嗯……如此亦好,稍后,如果雨歇见虹,我们便去吴县,丁小娘子勿需忧心绸布受损,碎湖备了雨麻。”
胡煜从速侧身避过,不敢当她的礼,现在,全部华亭刘氏能当她一礼者,便只要主母、杨小娘子与小郎君,即便其父胡华也当不得碎湖之礼。
将将进室,便嗅得暖香阵阵透怀,那是绿萝的味道,她已坐怀半载不足,再过两三月,华亭刘氏将添小仆人。
胡煜沉着脸今后便奔,却又被碎湖叫住:“不成担搁!”
碎湖伸手试了试雨,微凉润掌,断断续续,想必稍后即晴,当即便命雪雁与莺歌领着丁青矜去寻绿萝。
部曲首级考核完队尾的货色,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站在辕上,搭眉看了一眼远方,而后,快步奔至首车,低声道:“小娘……小郎君,再有半个时候,便至华亭刘氏。”
“大管事,切莫如此,胡煜阖家皆乃华亭刘氏之人,岂敢言辛苦!”
“嗯,恐雨渐烈,我们的货乃锦布,淋不得雨,但且辛苦一些,待至华亭再作休歇!”
“诺!”
便在此时,胡煜披着蓑衣劈面而来,见了丁青矜行了一礼,他在历阳运营刘氏商事,与丁青矜多有照面,是以并不陌生。在他身后不远处,数十名侍从抬着长长木箱,正在冒雨装车,箱中物事极沉,压得车轮深陷泥土中。
“桥氏庄园……桥小娘子……”
“诺!”
近半年来,华亭刘氏四周建别庄,好生一派昌隆之相。而月前,刘氏大管事碎湖至余杭刘氏别庄,俩人会晤语茶,碎湖言及将行商于江北,丁青矜芳心大惊,却刹时作决,意欲与刘氏一道行商于江北,碎湖笑而应允。
“游往那边?上蔡乎?格……莫乱动,谨慎孩儿。”
部曲首级按刀垂首,肩头颤抖,瞥了瞥车帘,忍不住再道:“小郎君,请恕丁幕多言,当今,刘舍人虽是名播于野,且被朝表为殄虏护军。然,江北非同江南,且不言如何渡江。单是历阳,丁幕便闻流民四起,袭商于野。如果再往北,商道如何成行?”
来人想了一想,回道:“小人走时,主母在桥氏庄中,命巧思遣小人速请大管事前去。”
碎湖转过身,按着着她躺下,柔声道:“好mm,且细心将养,莫教小郎君挂牵!”言罢,深深的看了四婢一眼,而后,面对丁青矜,浅声道:“丁小娘子,我们现下便启程,可否?”(未完待续。)
夏末近秋,恰是江南多雨时。
到得此地,雨势渐小,唯余细丝。一阵清冷的末夏之风漫漫卷来,荡起裙纱薄透,细抚发丝微悠。丁青矜紧了紧手中镫,提着裙摆,踩着小木凳,下了车。
丝一半,雾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