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湖细眉一皱,心中格登一跳,问道:“何事?如此焦急!莫非主母身子不佳?可有延医?”
“大管事,切莫如此,胡煜阖家皆乃华亭刘氏之人,岂敢言辛苦!”
丁青矜正欲揽手作揖,转念想起本身现在穿戴一身女装,面上蓦地一红,难堪的撑着镫,葱白尾指轻颤。
缓缓暗香扑鼻而来,侧首一看,道旁两侧,艳桃已夭,落红伴雨眠。正眼一观,水雾绕白墙,一半云雨一半烟。两根高达七丈的浑白阀阅,矗立于庄门摆布,彰显着其间仆人高贵的身份。
部曲们心中早已不解,却不敢多问。
“嗯……如此亦好,稍后,如果雨歇见虹,我们便去吴县,丁小娘子勿需忧心绸布受损,碎湖备了雨麻。”
来人想了一想,回道:“小人走时,主母在桥氏庄中,命巧思遣小人速请大管事前去。”
室中,绿萝歪身坐在绣榻边,面色红润,小腹高翘。丁青矜依着矮案,正用手重抚绿萝的小腹。也许是有些痒,绿萝软软的笑着,两只粉蓝相间的绣鞋一踢一踢。
“是,大管事。”
丝一半,雾一半。
待那一群桐油镫浮进院中,碎湖与胡煜走向牛车。碎湖撑着镫,歪着脑袋打量车中,淡声道:“千里往北极是不易,切不容失,万不成漏。小郎君,想必亦正等候呢。”
“勿需担忧,待至历阳,再见机行事!”
部曲首级大声呼喊着,命车夫快鞭催牛,随后又奔了返来,伴着牛车疾走,边走边道:“小郎君,我们往年行商都是直行丹阳,由大主顾承接。此番,为何却绕道来华亭刘氏?”
丁青矜声音压得略重,秀眉轻竖,部曲首级不敢再言,她本身却暗自推断起来。
碎湖伸手试了试雨,微凉润掌,断断续续,想必稍后即晴,当即便命雪雁与莺歌领着丁青矜去寻绿萝。
由余杭至华亭的官道上,十几辆牛车连绵曲铺,数十名身披雨蓬的部曲挎着刀,踩着道中水坑,冒雨急行。
部曲首级考核完队尾的货色,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站在辕上,搭眉看了一眼远方,而后,快步奔至首车,低声道:“小娘……小郎君,再有半个时候,便至华亭刘氏。”
胡煜沉声道:“大管事但且宽解,胡煜已然细点,总计横刀五百柄,良弓两百,精甲两百套,巨盾一百面,具装马甲二十。”稍稍一顿,瞅了瞅摆布,又抬高声音道:“一百匹马,日前已抵吴县,经袁氏之舟而往历阳。”
碎湖点了点头,见雨已歇,便把镫一收,轻声道:“虽说有刘圁兄长开辟此道,该当一起无忧。但物事贵重,不成轻怠,我已命宽弟带两百保护伴同,罗首级可有择好人选?”
此时,将近华亭,丁青矜的表情却庞大非常,一面感慨华亭刘氏崛起之速,一面又忧心碎湖昔日所言有虚,且不时想起那只高傲的美鹤,一想到刘浓,她便愈思愈深,渐尔竟仿若带着多少痴迷。
“嗯,恐雨渐烈,我们的货乃锦布,淋不得雨,但且辛苦一些,待至华亭再作休歇!”
“大管事,何需多礼。”
丁青矜提着裙摆,绕过一个小水坑,摇了点头,笑道:“水路多雨,恐绸布受潮,青矜便走的是陆路。的确绕了些路,但既至华亭,青矜该当前来拜见刘伯母与杨小娘子!”
这时,山岗上俄然奔来一骑,边奔边呼,待至近前,唰地翻身上马,来不及抹去满脸的雨水,沉声道:“回禀大管事,奉主母之命,请大管事马上前去吴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