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余……”
概因,前两年,即便祖豫州已光复此地,石勒与匈奴刘曜仍不时遣出零散铁骑四下劫夺。春季,杀人!夏季,抢粮!(刘曜是匈奴,今后不再注)
小黑丫绕着刘浓转了一圈,抬开端来,脆生生问道:“刘府君,上蔡有何呢?”说着,不待接话,又歪着脑袋看向远方的荒村,乌黑的眼睛一眨、一眨,喃道:“阿娘常言,鸡犬相闻,炊烟直上,河道清兮,足以浣纱。来往有孺子,见人作揖,斗草玩耍。乡闾有高冠华衣,彬彬而有礼。为何自黑丫落地,却未见过此景呢?黑丫不食人,黑丫只食草葛与野菇。为何,胡人要食人呢?食人之人,人不痛乎?”
郊野中响起泼天大吼。
汝南郡为众河交叉灌概之地,地盘肥饶,物产丰富,乃天下之粮仓。何如,游牧胡人不事出产,专事打劫,永嘉之乱后,万千铁骑已将此天中踏作千疮百孔。祖豫州复北后,率军继继北伐,有力运营此境,是以,便只能任其野草风啸,一任坞堡便宜。
“上山咯,入城咯,明日,便可播种咯……”
“勿需再言!”
刘浓在牌坊前稍作停驻,与诸将一同瞻仰打量,此牌坊乃汉相翟方进所建,历经四百载,犹自危然不倒。
薛恭之妻疾步行来,一把拉住小黑丫便往地上跪,弯身万福道:“刘府君,莫怒,且恕黑丫年幼无知!”
刘浓闭了眼睛,好似不忍直视其眼,半晌,缓缓开眼,看向荒凉的草泽,胸中似有一只手,正揪着心窝,一下,一下,揪得人满脸冰寒,翻身上马,扶起母女俩,环眼看向身侧围满的人群,咬着牙邦,朗声道:“上蔡有何?此地肥饶,乃伏羲大帝所赐!我等当执刀,挺身面北,保护此地,生息此地!食人者,人恒斩之!食人者,人恒噬之!终将一日,复我故乡,使鸡犬得以来往,使孺子与歌声,得以唱响其间!”
刘浓瞅了瞅远方郊野中隐现的人影,又昂首看了看城,问唐利潇:“逻骑可回?”
“诸位,快快请进,勿需多礼!”
“刘府君,刘府君……”
薛恭一听分发种粮,神情大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揖而不起:“薛恭,唯刘府君之命,是从也!”
“刘府君,信人尔!”
郭璞赞道:“雄城也,居颠为霸,易守而难攻!”
刘胤皱着浓眉,重剑环指漫漫荒漠,嗡声道:“天下雄城,四方雄关,何其多矣!然若不能奋而自保,终为铁骑所破!”
一阵脆嫩的笑声漫野遥传,身着粗布裙,以麻绳系发的小黑丫,骑着一匹小马驹奔驰在丛野中。刘浓识得她,乃是营民首级薛恭之女,年方十二。
到达此县,观得此景,身后诸将虽是风尘仆仆、白袍染黄,但却个个面带笑容。最是郭璞,纵马跑到无人之境,对着一树梨花撒了泡尿以后,竟教其憋出了一首诗,现下正在刘浓身侧,点头晃脑:“去岁花复落,冬尽春再来,梨白不是雪,为有暗香怀,今方天作合,草蔟飞莺歌,景纯昨夜酒,目前灌树葛……”
郭璞皱眉道:“郎君,慎……”
“黑丫,休得胡言!”
“参事,好雅兴!”
“在!!!”
刘深挥手制住郭璞,翻身上马,“锵”的一声拔剑在手,大声叫道:“虎噬安在?”
刘浓委实听不下去了,打断了他的诗绪,一提马缰,朝着田野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