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入历阳水,刘浓换下铁甲,穿戴一身箭袍走出舟室。
“宁不愧煞乎……”
来福俯视蓬船,惊道:“小郎君,宋小娘子之婢!”
有人立马接口道:“然也,美鹤乃我吴人士族,现在却挺甲往北,羞死那群北怆……”
刘浓早已瞥见了,剑眉舒展,心中也惊,当即便命来福抛缆,将人接到兵船上。
刘浓未着宽袍,浑身乌墨甲,肩披白袍,按着楚殇,站在船头展眼四望。但见岸上的人群自发走出柳丛,紧临着吴水,男人作揖,女子扬手。
“稍后若得逢时,自有分化!”北宫凝睇着那只余一点帆影的小型战船,面色冰寒非常。
反对,莫非是王敦的小型战船?由南入北仅需军港检点便可,岂可如此没法无天!!刘浓剑眉一皱,按着楚殇疾走两步,顺着红筱的手指一看,只见江面上斜斜插来一艘蓬船,在江面打斜一横,竟停在了江心中,继而有人站在船头,挥扬动手,大声呼喊。
来福浓眉一皱,沉声道:“小郎君,此乃卫少夫人……”
风潇潇兮,柳絮残。
“酒!”
酒融于水,刘浓按剑而起,朝着江岸用力一拱手,朗声道:“刘浓戎甲在身,不便施礼,尚请包涵!吴人之土哺育刘浓之身,吴人之水灌涤刘浓之魂。现在刘浓离土往北,非为它故,皆在北地亦属中原之土。”说着,目视绵荡江水,放声道:“愿此江水,毁灭北地烽火!”言罢,再未几言,回身欲入舟室。
红筱抱着婢女走入舟室,船板留下一行血迹。
“咦!”
“原是如此,美鹤既已留琴,且闻我吴人之音。”一顿,那声音唱道:“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陆纳大声道:“美鹤之琴,早归乡闾。且待他日,定当再鸣于吴土吴水。”
褴褛衣裙讳饰的腿间,滚出汩汩殷血……
有人捋着髯毛,叹道:“北怆无能也,竟使美鹤啼北……”
来福晓得山莺儿在小郎君心中的位置,见小郎君捧不起来,从速蹲身捧起陶罐,定定的直视小郎君,沉声道:“小郎君,现在我等过去北,此诺,小郎君未负!”
吴土,经此一别,不知几时再归。
北宫与郭璞不知内幕,却能辩白出局势,两人当即跪下,大声道:“小郎君,未负诺!!”
“美鹤,愿闻琴尔。”
另一名女婢怀中抱着一个乌黑陶罐,一向歪着脑袋凝目刘浓,好似在辩刘浓的模样,辩得一阵,俄然一声凄唤,“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但是,刘,刘郎君?!”
刘浓目光从那血迹中撤回,站在船头看了一眼建康方向,将楚殇寸寸归鞘,咬牙道:“他日,刘浓定当返来!该当指问,何故也?!!!”(未完待续。)
滚滚江水滚荡如龙,掀得人袍角裂裂作响,刘浓迎着江风,细心打量两岸。但见江中不时有小型战船来往,每船只要十数人持着弓箭,顺水飘江,速率极快。
转头望了望那一眼看不到头的粮草车辆,刘浓忍不住的感慨,千里奔到差职,怕是古来今来第一人了。而他之以是能将华亭部曲尽数带上,则多赖纪瞻与司马绍,若非俩人一力调停,刘隗那厮定不会松口。
曲平带着一百五十匹马先行,乘萧氏商船而入北,若无萧氏之助,这些马想要达到上蔡实属天方夜谭,怕是尚未度过大江,便被江中大将军的游舟给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