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三问!
岛不在高,约模三十来丈,周遭却极广,听桥然言将近十里。本来是处荒岛无人问津,因近些年来岛中建得一所寺庙颇是灵验,渐而名闻吴郡。
世人闻声皆惊,纷繁寻声而望,只见有人自林间而来,浑身乌黑轻衫,手里则牵着一根绳索,绳分两端,每端各系一只幼鹤。
祖盛摸着头,嘿嘿笑道:“玉鞠休得讽刺,如果我来,恐怕尚需半个时候。”
来福接刀在手,将将回过身,便见小郎君挥剑一斩。
换路?
“铛!”
刘浓见其神情冷酷,晓得是因为此次踏游宛拒其邀约之故,亦未放在心上,稍作见过后便徐步回到桥然、祖盛身边。而此时,那孟离已然于松下题目。
僧童提起小锤敲向身侧小铜钟,一击,钟声清扬而传;待得声尽,淡声道:“然也!郎君可入内再答,亦可先咏题一阙!”
愣得半天也不甚透,瞅着两只幼鹤,喃道:“不管有理在理,此人妙矣!大毛、二毛,走,我们瞧瞧去,看看他们可否过得松下三问!”
这时,一个声音自三人斜面传来。
桥然歪头瞧着祖茂,打趣道:“茂荫棋艺大涨啊,莫若你来?”
“有理?在理?有理……”
静!
刘浓踏至船头放眼一看,但见孤岛浮于平湖,满目皆是松柳郁郁葱葱;时有成群水鸟环抱而飞,鸣声呀呀一片,顿嵌画中。
“啪啪!”
等得两刻晨光,竟然无人前去!
曲折青石小道隐在松柏深处,世人拾道而进,漫眼打量着岛中诸般风景。两旁树木皆是天但是就,未见野生砥砺。粗如儿臂的枝条东一伸,西一歪,有些竟拦住门路。越往里走,因林叶过密阳光亦射不出去,青石路便沾满青苔,极滑。有好几次桥然与祖盛都几乎跌倒,幸而来福与众白袍眼明手快。反而刘浓大袖轻衫,木屐踏得稳键有声,引得祖盛渭然赞叹:瞻箦,文武皆备也!我之五禽戏,不堪一提矣!
短短八个字,如冰坠地!亦如醍醐灌顶!
桥然心细,瞥见了华袍郎君一顿即逝的目光,奇道:“瞻箦,此人你可识得?”
闻言,刘浓眉尖飞扬……
吴郡有顾、陆、朱、张四大门阀,北地世家以免纠葛甚少定籍于此;孙氏本来不肯落籍此地,何如南渡后英才难续导致郡望大跌,谱碟司便将其降为中次世家,更将其定籍在吴郡。到得此地,高门大阀不肯于其订交,其便只能盘桓次等士族间。是以孙盛才会和李彦、孟离等结伴而行,毕竟不是大家皆如陆纳啊!而前次若非陆始急欲在陆玩面前有所表示,其亦决然入不得华亭陆氏别庄。
谁知当即便有人嗤笑:“谬也!我吴郡之地,上等世家只要顾、陆、朱、张,中等世家亦不过十数。而克日,并未听闻他们前来……”
千里烟波,太滆。
桥然疾步上前刺探一阵,返来时眉色古怪,连声喃道:“怪也,怪也,奇哉怪也!”
待棋子一落,桥然漫视一眼棋盘,嘴角略翘,眼角斜斜而皱,自壶中摸出一子,捉在手中笑道:“瞻箦,可想好咯,落子不悔?”
少年郎君淡然浅笑,淡声道:“刘郎君安好,孙盛见过!”
来福猛地挥着剑背朝着水中一拍,一条尺长大鱼顿时翻白。
世人行得甚慢。
刘浓微微侧首,只见打斜行来几个少年郎君,此中正有那见过一面的李彦,而抢先一人脸孔模糊似曾了解,稍稍回想便已记起,淡然一笑,徐迎两步,揖手道:“刘浓见过孙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