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倚案,两鹤眷恋,神态闲然!
刘浓弹的非是古曲,而是数十年后才会呈现的《梅花三弄》,原属恒尹赠王羲之宗子王徽之而作的笛曲,经后代之人改作琴曲。此曲以琴作鸣更显妙绝,浊音漫清境,两相恰作合,空灵致极。人若闻之如置身深谷孤山,安闲和顺时,为六合正音;仙风徐畅时,则空绝万般。怪道乎,久浸佛理的支遁是以而悟。
“啪!”
支遁如有所思的慢声回应,待见刘浓脸上异色愈来愈显,随即洒然一笑,长身而起,笑道:“刘郎君,既已过得第二问,莫若一举作三也!”
刘浓等得便是此言,皱眉道:“若将其羽翅剪之,倒是能够制飞,然其如何鹤唳九天?莫不悲乎?”
华袍郎君眉色微奇,疾疾诘问:“快答二者!”
“咦!”
刘浓悄悄一叹,和尚将万物归入缘法因果,本身不管如何亦不成逃脱,但亦不肯如此混合,委实不肯与其多作胶葛,干脆笑道:“即便如此,缘法安闲,在于道;道生缘起,刘浓顺道而随缘,然,此乃道之缘却非刘浓之缘也!之所非,皆在相与于无相与,相为于无相为也!”
和尚出言而制,随后笑道:“道林勿需如此,刘郎君才识过人、慧心独具,法虔亦愿互引而左证矣!然,君子论证,何言胜负?是以,非论作何,刘郎君皆算过得松下三问。如何?”
刘浓借着揖手时右手缓缓抹过左手,压住心中阵阵惊意,东晋初第一雅僧支道林,难不成将会因本身一曲而遁入佛门?如果未记错,其应是十余年后才出尘忘俗的啊!
琴音突然拔高,华袍郎君的眉锋亦随之而翘。
……
三炷香已过,钟声未响。
刘浓淡然一笑,依言落座,见其蓄着短发亦不为奇,此时佛道尚未融儒大成,待大成后因儒家身材发肤受之父母谈吐,故才严令和尚须得抛尽三千烦恼丝。至于登台受戒者,迄今为止,亦只要朱士行一人。
曲案似弓,焦桐烂尾琴摆于此中。刘浓与白衫郎君支遁对坐于案,身侧跪侍着绿萝与僧童。
一声浅鸣,琴弦试弄。
刘浓揖手笑道:“如有缘法,应为缘自故。请道人示题!”
寺墙外,桥然正举步迈向寺内,恰逢琴音杳但是来,顿步。
闻言,华袍郎君眉锋一挑,面色竟显涩然,半晌,方道:“只是应阿父之言,前去拜访顾侍中一趟尔,休得胡乱妄猜。不过,却于途中得遇两个怪杰……”
支遁表情回归平复,看着犹自面红如坨的美郎君,半晌,方才深深揖手与案作齐,缓声道:“支遁见过刘郎君,本日得闻君之鸣琴,方知古之高渐离变徽之声,应不作虚矣!”
支遁目逐两鹤越飞越远,渐不成见。回顾看向刘浓,深深揖手道:“刘郎君,支遁谢过!若非你一语点拔,支遁仍将窃夺大毛、二毛之所爱而不自知,此非爱好矣!”
两只幼鹤伸长脖子,仰天齐唳。
刘浓笑道:“其飞在翅也!”
华袍郎君顺指回身,刘浓正缓缓而来。
和尚抚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顿,半晌,笑道:“非也,缘法安闲,在因在果,万物皆在此中;缘法不成离,岂可分人、事也!刘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