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与桥然相约之处便在此地,因途中牛车有损担搁小半日晨光,待得与祖流行至时,天气已近傍晚。
二人齐笑。
“啪哒!”
祖盛趴在车窗上笑道:“瞻箦,世人皆知华亭刘氏有三美,岂不知应有四美,不,五美矣!”
一个又一个的香囊!
舒窈?!
世人随其而望。
碎湖叫我端庄,可我已经够端庄了……
车夫大吼,青牛、鲁西牛痛啼,车轱轳一阵脆响,四下乱作一通。幸而两边车夫俱是熟行,腕力亦极是微弱,险险将两车止住。
“哈哈!”
此地既是舟渡,亦是车马道交汇处,为吴郡境内极驰名的水陆古道集散地。再因道口建得驿栈无数,是以哪怕在此炎炎夏季,此地亦是牛车成群、渡舟连片,画亭中则满满的坐着南来北往的行人。
“哞……”
刘氏携着一大群婢仆送至庄墙口,杨少柳未见前来,有外人在时她向来藏匿不出。刘氏看着儿子,心中虽有不舍,可亦晓得此事关乎儿子积储名誉,只得再细细叮咛一阵来福,随后才将握着刘浓的手放开。
小娘子羞然道:“我晓得啊!你快代我去赠香囊……”
“哈哈!”
两车帘挑,仓促一瞥!
刘浓目光随书列而移,淡声答道:“贤人云:夫道不欲杂,杂则多,多则扰,忧则扰,忧而不救!茂荫,你我尽管赴约便可矣!尚请有谁,与你我何干?”
少年郎君听得小妹羞恼嗔唤,反而气度尽开哈哈大笑,宽袖挥得轻巧,木屐踏得脆响;半晌不断的穿出层层月洞,绕过青潭朱廊,转出假山危亭,跨上牛车,沿着笔挺的暗纹青石路行向庄门。
“是呢!”
刘浓行礼。
“罢,总胜于无!”
“晓得了!”
而她犹不满足,歪着脑袋总觉另有漏失。
……
仅差半个牛头!
画亭中,有人捧着把小团扇,遮住半张脸,娇声慢道:“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相逢相遇,适我愿兮……”
“吁!!!”
碗大的青鸟在林间展转翻飞,窜过垂柳时猛地转头一啄,正中那只鸣得最欢的夏蝉,卡在喉中吞不下,随后尖嘴用力一甩。
刘浓微微一笑,缓缓点头,随后捧起膝上向秀所注《庄子》朗读。但见嘴唇开阖不闻声,心则随其而远矣!他极爱竹林七贤向秀《注庄子》,其间谈吐不偏不颇追索真道;不似郭象抄袭其论反注庄子,就算言词再美,亦不过缚粉自喜罢了。
孟离翻着白眼嘲弄道:“那刘瞻箦我亦有所耳闻,我表兄言此人气性傲慢致极,其与陆祖言交好,便是张仲人亦仿若入不得他眼,岂会与这桥然有友情。”
雪瞳急道:“郎君,死不得!”
忙得一早,足足装了两车!
少年郎君见小妹笑容入眉却模糊带着愁,突地想起一事,心中一恸,却不敢形于色外,暗中强自忍住,挑眉笑道:“小妹,待我见过那只美鹤,便将其揪来,先让小妹画上三日;随后再让其陪着小妹厮杀于棋盘,而后小妹纵横捭阖杀他个不亦乐乎,如何?”
而这青俊郎君聚友踏游,亦是士庶家属喜闻乐见的要事,一则:可使族中精英后辈交友广漠,相互增加人脉学问;二则:幼年未立时,如何才气申明播于野?大多皆是如此游来游去,游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