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婢道:“小娘子,那是华亭美鹤呀,我们上回在虎丘见过的呢!”
俄然,来福笑道:“小郎君、碎湖,来福感觉我们得带上墨璃或是绿萝,你看那祖郎君带着两个侍婢呢。”
坐于斜面车中的少年郎君嘴角一翘,冷声道:“我当是何人,原是桥郎君!”
祖盛咏得口干,抿得一口侍婢奉上的竹叶青,眨着眼睛似想起甚,吐着酒气再道:“瞻箦,此次踏游,不知桥郎君尚请有谁?”
而这青俊郎君聚友踏游,亦是士庶家属喜闻乐见的要事,一则:可使族中精英后辈交友广漠,相互增加人脉学问;二则:幼年未立时,如何才气申明播于野?大多皆是如此游来游去,游出来的。
刘浓微微一笑,缓缓点头,随后捧起膝上向秀所注《庄子》朗读。但见嘴唇开阖不闻声,心则随其而远矣!他极爱竹林七贤向秀《注庄子》,其间谈吐不偏不颇追索真道;不似郭象抄袭其论反注庄子,就算言词再美,亦不过缚粉自喜罢了。
画亭颇大,长宽各有三十步。现在,亭中聚着一群顶冠纱袍的少年郎君,桥然、李彦、孟离皆在此中。孟离对劲的挥着乌毛麈,大声笑道:“玉鞠兄,汝言与华亭刘瞻箦相约在此,为何此光阴渐薄西那只美鹤却未至呢?莫非玉鞠兄言之有虚!虚言者,言不敷信,行不敷果;人而无信者,不立也!真若此也,是为伪矣。孟离羞与伪者共尽于日下矣!”
小娘子羞然道:“我晓得啊!你快代我去赠香囊……”
桥然被世人侧目环顾,心下大急如惶,额间细汗密布;后心则犹若芒刺在背,冰寒。他在渡口候得已有半日,却久久不见刘浓前来。本来平静的心神早已混乱不堪,每过一刻,心焦便更胜一分。
“哞……”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
舒窈?!
“哦!”
绿萝娇声放笑,浑身如梨花乱颤,俄然想起碎湖教诲得端庄,从速忍住,但是忍得好生难受,瞄一眼自家小郎君,心道:如果小郎君能像祖郎君待雪瞳一样待我,那该多好啊……
画亭垂柳,古道口。
鞭声响起,浩大车队穿林而出,两辆首车并例而行,边帘尽挑。
……
小女郎幽幽起家,霎那间,雪色轻纱襦裙似浪泄洒,渐渐回身时浅露一对蓝丝履,看着正迎上来的阿兄,问道:“阿兄,该备的东西,可都备好?”
少年郎君叹道:“小妹所言甚是,可如果他见我只得一人前去,不知是否会将我轻视呢?可爱那李氏、孟氏,我致帖前去竟不回!”言至此处俊眉深锁,面显悲忿,沉声再道:“昔年阿父尚在时,这些次等士族年年皆来,可现在……”
女婢接太小娘子的清荷香囊,疾疾的奔向刘浓,边奔边叫:“刘郎君,稍等,等……”
未几时,刘浓怀中就抱了一堆,来福对此早有筹办,自牛车中获得大大的布囊,将那些香囊十足往内里一塞,呵呵笑道:“小郎君,加上前番得的,怕有上百个了吧!”说着,挑着眉看了看祖盛。
二人见得渡口已不远,久坐车中拘得不便,干脆弃车而步行。刘浓头顶青冠,身披月色纱袍,袍袖挥动时不尽翩翩;而祖盛亦有七尺颀长身躯,圆脸大眼颇是灵动。俩人漫言闲笑行走于翠翠河边,自是惹得路人纷繁立足而观,更有甚者借着画亭、绿柳讳饰,指着他们细细评头论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