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挂在檐尖,欲落未落。
刘浓亦并不作瞒,淡然笑道:“渔家,便是葛侯!”
“师母……”
“师妹,出缺……缺食……”
鲍潜光看也不看他,嘴角一翘,漫声道:“师兄,莫非汝真已成仙尔?餐风饮露,不食五谷乎!”
“安国……”
……
此语若醍醐,生生将刘浓惊醒,本身所缺的恰是知法兼顾。格物致知,经世行法,然若法不遂知,则法不成行,行之必反!本身若作策论文章,便必须得知当下,有所为有所不为,不然便是纸上谈兵!葛洪平生虽以丹道与医术著称,却亦有《军书檄移章表笺记》,此中便有治军、治郡、安民之法矣!
两目相对很久,葛洪眼底戏弄尽去,缓缓一声击掌响于室中。刘浓长长暗吐一口气,再度深深揖手,心中则道:公然,此时的葛稚川尚是心胸济世安民之志的,如果再过些年,其一心醉于丹道,怕是我的这番言话,便会遭其扫地出门尔……
刘浓心中微窘,急迎几步,揖手道:“季野、安国,刘浓因事忘时,尚望二位兄长莫怪!”
“嗯?”
“嗯!”
言罢,便命侍从奉上各色吃食点心,而后飘但是去。
刘浓淡淡而笑……
刘浓近些年熟读经籍,胸中自是藏得有物,只是完善与世贯穿,常常一点即透。心中豁然开畅,真有种一法通、万法皆俱之感,暗道:这便是章统么……
素卷三十?!
“哦……请进吧,刘郎君!”
褚裒、孙盛震惊,半晌回不过神。很久,褚裒投子入壶,一声长叹:“人居山中即为仙,我等凡夫空有其珠,却不识真人矣,其何如哉!”
表情镇静的迈至室口,懒懒的伸展手臂,呼吸着新奇的氛围。
刘浓踏入室中,漫眼打量居室,窗明案净,地上则铺着崭新青苇席。见得案上有一摞卷,上前捧起一看,嘴角一弯,笑意满脸,恰是《军书檄移章表笺记》三十卷。
青衣侍从道:“在后院!郎君的家随亦在!”
“咳!”
“咦!”
“妙哉!”
刘浓微怔,随即大喜,《军书檄移章表笺记》恰是三十卷,若得细观,莫说著策论文章,便是今后亦大有效处,当仁不让亦不推让,当即挽礼至眉,缓缓沉至地,以额抵背,顿首道:“刘浓,谢过葛侯!”
褚裒目光跟着刘浓的背影一向延长,恍觉夕照余晖始终随其盘桓,恰若暖玉生烟,不由得感慨道:“瞻箦,心明若镜透,不沾尘外物,理应作我辈之榜样,当与其相习!”
刘浓道:“不识!”
渔夫顿碗大赞,俊妇眸子如雪。
褚裒见刘浓神情略带难堪,心知其为何,挥手笑道:“瞻箦,但请前去,我们明日共同起行便是!”
顾荟蔚捕获到他那刹时的一愣,叠在腰腹的莹赤手指悄悄翘动,心中没出处的有些恼,悄悄悔怨:唉,刚才真该好好难难你……当真觉得我不如你么……
顾荟蔚稍稍侧首,对年青俊妇道:“师母,荟蔚与刘郎君辩论已久,从未赛过,这一问便不问了!即便是功课,荟蔚亦是不如的……”
侍墨道:“小娘子,有人偷看,我要不要关窗……”
刘浓嘴角略翘,单手背负于背后,挽袖在胸前,笑道:“正如葛侯所言,甚美!”
孙盛亦谢过刘浓,而后悄问:“莫非,瞻箦以往便识得葛侯与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