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儿穿戴最为标致的裙纱,俏倚于小红马,凝睇着火凤携牛车缓缓远去,眸子一闪、一闪,待再也看不见了,毕竟心中一酸,趴于马脖,扑落泪珠成行。
“靠上去。”
荀娘子来得极急,马势如龙奔,秀足踏蹬,高高勒起马首,人随马起,声音略冷:“笑甚?”
载余光阴,桥小娘子早已成为汝南一景,深受上蔡之民恋慕,万民得知桥小娘子将于本日归江南,纷繁默候于道旁两侧,更有甚者乃是自固始、平舆而来,有人跪地悲呼,有人喃唱:“汉有游女,不成求思;汉之广矣,不成泳思;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成泳思;江之永矣,不成方思……”声音轻微,深怕吓着了车中雪魂。
“小娘子,巨舟,火甲……”婢女一瞬不瞬的盯着东面,减轻了语气,稍后,眸子一转,补道:“白袍!”
稍徐,也许婢女垂首观小娘子练字较久,抬开端来,转动着脖子,蓦地,眼神一滞,轻声道:“小娘子,有巨舟……”
“诺!!”
小女郎眉心浅凝,拾起镇纸往外挪了挪,镇住翻飞的边角,漫不经心肠道:“巨舟来往,不过兵甲于内,有何为奇?”
其间,因华亭旧部俱得晋室表书,比方刘胤升任颍川郡丞,且为六品和戎护军,前则乃刘浓任命,后者则乃晋室正名,是故,除镇西将军府之饷外,尚可食晋室三百石。故而,待殿议毕,刘浓调集刘氏旧部,欲应昔年之诺,待回江南,即替刘胤、北宫、曲平三人另立流派。
殊不知,三人皆不肯分开吴县刘氏,犹其是刘胤虎目滚泪,把头磕得震山响,宁死不从。至于曲平与北宫亦各有谋算,北伐伊始,合法建功立业之时,此时立族,言之过早。再则,各自家属已无人,即便分门立族,亦有力照拂,莫若归属刘氏尚可得以昭拂,以待他日功彰。诸如曲平,江南唯余小妹一人,莫非让年仅十一岁的小妹独立流派乎?
刘浓沉默一声轻叹,心中莫名感慨袭来,眼睛微眯,轻声道:“汝可知,人间之事,不如者常居十之八九。世事与世人皆分歧,一旦错失,即不再来。”声音空远,仿若不具魂。
“小郎君,来福,来福在……”刘胤再也禁不住了,颤抖着嘴唇,挪膝至案前,颤抖的伸脱手,想与昔年普通替小郎君捂捂,却不敢,几翻几次,悄悄碰了碰小郎君的手甲,哑声道:“小郎君,莫悲,莫悲……”说着,说着,冷静垂首,蒲伏于案前。
亭畔,白袍如浪,萝裙似海。刘氏、曹妃爱、陆舒窈、碎湖、兰奴、留颜等,数十人静侯于亭,神情各自分歧,有焦心,有悲凄,亦有温馨。待乌墨甲与火骑拥着雪莲牛车,浅现于道口,刘氏搭着陆舒窈的手一紧,泪水却滚了下来,放声唤道:“虎头,虎头……游思,游思,我的儿,我的儿啊……”唤着,唤着,胸口一阵急剧起伏,抚着额头,仰天即倒。
将将奔至东哨,身后传来短促马蹄声,蓦地一回顾,却见荀娘子领着百骑追来。
刘浓沉默,驱马慢行,一起无言。
荀娘子柳眉微扬,冷冷一笑,转眼间,复见晴焉将牛车边帘挑开一条缝,心中由然一痛,抬手抓了一把青柳叶,从边帘裂缝伸出来,悄悄放开,而后,寸寸缩回击,眯着眸子,喃道:“游思,游思,送君千里终需一别,灌娘,别过。”言罢,眨了眨眼睛,艰巨的扭过甚,待风浸干脸颊,“啪”的一抽鞭,策马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