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浓勒住飞雪,回身浅笑,未作一言。
斯须,小女郎见舟中人转走目光,细眉堆云,轻声叮咛。
刘浓未答。
“主母……”
“娘亲……”
“是,小娘子。”
晨风习习,悄悄吹落青叶片片。
刘胤沉沉跪地,抖得身上铁甲哗哗作响,肩头犹自微微颤抖,半晌,斜眼看着郎君悄悄颤栗的左手,暗觉胸口憋闷,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的放柔声音:“郎君莫悲,桥小娘子珍惜郎君,郎君该当珍惜已身,如此,方不负桥小娘子苦心矣。”说着,抬开端来,冲刘浓浑厚一笑。
……
俄而,四目一对。
刘胤闻郎君问及此事,铁塔般的雄将神情竟显扭捏,心中暗自一阵揣摩,即知郎君乃因桥小娘子之事,故而问及,抬眼看了看静坐于案后的郎君,嗡声道:“郎君容禀,刘胤愿娶雪女为妻。”
“诺!!”
刘浓沉默一声轻叹,心中莫名感慨袭来,眼睛微眯,轻声道:“汝可知,人间之事,不如者常居十之八九。世事与世人皆分歧,一旦错失,即不再来。”声音空远,仿若不具魂。
笑得极其丢脸。
火骑慢道,未入吴县,与县城擦肩而过,直奔华亭。
小女郎眉心浅凝,拾起镇纸往外挪了挪,镇住翻飞的边角,漫不经心肠道:“巨舟来往,不过兵甲于内,有何为奇?”
霎那间,惊声连缀,一干娇娥七手八脚将主母扶住,陆舒窈缓缓抚着刘氏背心,待其顺过气来,凝睇着缓缓漫来的骑队,镇了镇神,朝绿萝使了个眼色,伸手接过粉嘟嘟的小徐徵,抱于怀中,金丝履轻展,迎向白骑黑甲。
刘浓剑眉微皱。
待至河西桥口,刘浓与北往诸将道别,把怀中的小绮月交给其母郑氏,对扛着大枪的小棘奴笑了一笑。小棘奴定定的看着成都侯,好似会心普通,缓慢的看了一眼小绮月,挺直了胸膛。
蓬舟分水,即临巨舟,一者危若山,一者轻似苇。小女郎仰起螓首,欲寻舟首人,却见白袍泛动,人已不见。
小女郎俏生生立于桐油镫下,眸子不避不让。当是时,黄镫,青叶,绿水,红裙,诸色涂抹一气,恰好道尽江南之婉约。
荀娘子来得极急,马势如龙奔,秀足踏蹬,高高勒起马首,人随马起,声音略冷:“笑甚?”
刘浓无法,只得作罢,遂后单独留下刘胤,破天荒地的过问刘胤的婚事。刘胤乃刘氏半子,刘浓自是待他分歧。
载余光阴,桥小娘子早已成为汝南一景,深受上蔡之民恋慕,万民得知桥小娘子将于本日归江南,纷繁默候于道旁两侧,更有甚者乃是自固始、平舆而来,有人跪地悲呼,有人喃唱:“汉有游女,不成求思;汉之广矣,不成泳思;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成泳思;江之永矣,不成方思……”声音轻微,深怕吓着了车中雪魂。
蓬舟如叶,贴着绿水缓缓纹荡,矮案置于船头,案上铺着洁白的左伯纸,边角随风翻卷。婢女掌着桐油镫替小娘子遮挡着岸边落叶,小女郎跪坐于案后,正行临书,如雪皓腕推荡之时,笔下笔迹凸现,婉若游龙,华似春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