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郎君,果乃信人。”著雪扬着长笛,笑得畅怀。
素手捉黄简,絮阳拂柔荑。刘浓谛视着她微微颤栗的尾指,心中如滔乱滚,面上神情却愈发冷然,稍徐,瞥了瞥林道深处若隐若闪的冠带,眼睛一眯,淡声道:“昔日,忽逢朱雀桥,来时,里巷闻佳音。蒹葭,恭喜。”
左手在颤抖,胸中滔卷浪,成都侯淡然看着巾帼髻上颤抖的步摇,缓缓将左手负于背后,语声平平:“吾不知也,从心而来,却忐忑难安。去不思见,焉知,忽逢道中……”说着,微微一笑:“蒹葭,别过。”右手一卷,笼袖于背后,刚好遮住左手,提步欲走。
恰于此时,有人自院外来,行色仓促,朝着刘浓微微一揖,高冠宽袍,恰是顾氏族长,驸马都尉奉朝请,录尚书事,顾众。刘浓微愕,忍不住转头看向林中,却见顾君孝已然不在,漫不经心的溜过槐树,伊人杳然,唯余一抹浓紫闪现于绿竹间。
车身慢摇慢摇,成都侯心中时而安静,倏而波澜,顾众神情不冷不热,却为刘并州正名一事非常上心,马上便应允。自顾荣亡后,顾君孝尚未起,是以顾氏仿佛居陆氏以后,而此番为刘并州正名,乃谢袁主事,且处王敦之乱后,再则,另有朝中诸公帮衬,实属十拿九稳。顾众乃何人,顾氏之族长,岂会不知此事看似简朴,实则关乎世家联纵。是故,其意不难推断。
顾荟蔚怔住了,并未撤手,头上的步摇叮咚作响。
车去林静,林中深处却蓦地闪出一人,瞅了瞅刘浓所去之西,瞥了瞥著雪奔赴之西,目光开阖时,面上七星一阵颤栗,而后,以拳击掌,不住盘桓,嘴里喃喃有辞:“此女乃宋祎之婢,宋祎乃司马之姬……萧氏义女,司马之姬,宋祎……”继而,眼睛豁然一亮,甩起宽袖直奔林外,待穿出竹林,踏上等待于外的牛车,对车夫道:“速往刁府。”
“走吧。”刘浓钻入帘中。
“诺!”车夫不敢再言,扬鞭摧牛,奔向刁尚书府。
“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敖,中间是悼。终风且霾,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终风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则疐。曀曀其阴,虺虺其雷,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二人对视,半晌,顾荟蔚看着面前人,心中自知,他本日能来,已是不易,紧了紧手中简,微微垂眉,浅浅一个万福,轻声问道:“郎君,何来?”
“呜嗡,嗡……”正自悠思悠思间,笛音传来。
顾荟蔚一声娇喝,捧着竹简快步上前,将刘浓打横一栏,迎视着他的目光,半分不让,斯须,明眸渐黯,若雾隐南山,微微后退一步,凝眉想了一想,抓着竹简的手指,根根泛白,俄而,抬开端来,踏前一步,问道:“郎君所闻,乃何也?”
刘浓不由莞尔,按膝而起时,眼角余光却悄悄一滞,润黄竹简悄悄的卧于一角,夕阳透帘而入,浅洒若玉泽。想了一想,拾起竹简,解开系简的丝带,缓缓展开:
刘浓告别拜别,顾众将其送至院门外。二人互作一揖,刘浓踏上牛车,命车夫回转城西别墅。
终风……
哗啦啦,竹简复坠,顾荟蔚忙不迭地去捡,何如手指却颤抖不休,拾了几番亦未拾起来。刘浓沉默一叹,弯身去捡,殊不知,手背却传来微寒,如冷玉悄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