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飞石,革绯蓝纱滚荡,见舟前来,眸子微眯,嘴角含笑。
刘氏见陆舒窈平静安闲,心中豁然一松,复又见徐氏、绿萝等人抱着乖孙、乖孙女而来,顿时忘怀欲问个究竟,抹了抹眼角,徐迎上前,逗弄着孙儿、孙女。
小绮月撇了撇嘴,心想:‘人在心不在,悠悠思盘桓,乃是如此乎?’复又瞅了瞅天上莺,暗忖:‘游思姐姐言,人皆放莺我不放,但坐树下如是观,乃是如此乎?唉呀,好累呀……’眸子一转,摇了点头,提着小灯笼,一步步渐渐摇进院中。
永昌元年,正月十二。
“哦……”二女齐齐侧首,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小绮月。
“呜,呜……”
便于此时,长街中传来一声唤,小绮月提着灯笼回身一看,小棘奴挺胸掂腹,扛着大枪行来,枪尖指西。
“甚好!”陆舒窈点了点头,搭着抹勺的手,踩着小木凳,踏上牛车,将放帘时,眸子一溜,漫至庄墙。
革绯道:“殿下与碎湖唯恐此事惊了主母,是以并未奉告真相。仅言,逢春之季,离岛风景极美,故而,聘请主母与少主母,以及小小郎君、娘子,一道入离岛观之!”想了一想,又补道:“主母本不肯分开华亭,本日王敦逆反之事传来,复得少主母苦劝,方行清算物什。”
待出兵以后,大将军率百掾归豫章,拥三万雄师,以待不时之需,其意不言而明,若前势滞截,必将轰倾而下,且令族弟、荆州刺史王庾引五万雄师,束甲待命!其间,得庾亮之觐,为防安西将军刘浓南下,江夏尚屯军一万,由南中郎将桓宣镇之于渡。
这时,郭璞脚步一顿,瞅了一眼刘浓,复看了看荀娘子,疾步上前,揖道:“郎君,此行休咎并存,不容忽视!”
“起,起行……”
“非也!”
正月十五,上元节,天官大帝生辰。
“哗啦啦……”
帐中仅三人,荀娘子座于刘浓下首,闻言,秀眉凝川,细细一阵盘桓,冷声道:“祖镇西已亡,吾若乃大将军,该当顺势而为。其人若欲兵行建康,必将沿江两分。我军若南下,唯两途可取,一者入戈阳,渡江夏。一者入淮南,取庐江。然,莫论何途,皆慢月旬!当时,唯恐,大将军已入建康矣!”
其声惶惑,震惊乾坤。稍徐,岸上传来海螺覆信,两大一小,三艘山舟转过巨礁,凸现于海面上。大者,长三十丈,宽十二丈,浮海十丈,总计五层;船楼三重,飞庐多少;船舷四周,女墙密布、战格、箭楼,一一具有;前、中、后各置一帆,高达二十丈,摆布前后置八拍竿。小者,浮海五丈,宽七丈,长十五丈。
东楼,浮云叠翠,金纱冉冉,陆舒窈提着裙摆,渐渐踩着金丝履,一步步下楼,待至刘氏面前,挽了刘氏的手,嫣然道:“娘亲,孩儿虽久居海畔,却未见过海,常闻人言,外洋有仙山,名曰,蓬莱、方丈、瀛州。阿姐所言之离岛,物丰华丽,鹤语环绕,想来即乃三山之一!”说着,又瞥了一眼正往牛车上搬物什的留颜等人,轻笑道:“娘亲,不过数日即回,何需携物?”
王敦于正月初八逆反,现在已去四日,吴兴至华亭不过三日路程,罗环却尚未返来,碎湖心中忐忑难安,昂首看了看天时,强忍焦炙,低声道:“主母,晨阳将中,当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