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哉!”李矩拍案而赞,面上神情却非常落寞。
闻言,桥游思肩头微微一颤,凝睇着脚尖上的蓝蝶,眸子却渐渐汪满波纹,螓首微歪,悄悄的靠着他的肩头,喃道:“愿得一民气,白首不相离……刘瞻箦与桥游思……桥游思与刘瞻箦……”喃着,喃着,眸子越来越迷离,眨落泪珠一颗。
待阅毕信,李矩偷窥刘浓神采,嘴角微微抖颤,明显,心已为其所动。刘浓沉默半晌,将信对拆作三,轻置于案,笑道:“现在,二胡确呈乱象,然,二胡皆乃虎狼之辈,若与虎狼为谋,待其谋尽之时,必将反噬其侧。是故,求木之父老,必固其底子,李司州何不据荥阳以静待,作壁上观!”
取名,甚好,甚好……
唉……刘浓沉默一叹,每逢冬雪到临,桥大美人便是如此,醒来即作朦昏黄胧,未得一时半刻难以回神,为此华亭侯曾拜请诸方名医,何如,皆乃治本而不治本。此时,看着娇弱的小女郎,心中愈发顾恤,手肘微弯,逼临香唇。
刘浓勒马于雏阳边疆,看着茫茫草海中的沛郡方向,微微一笑,此一时而彼一时,与沛郡刘氏之间,再不若水火难存,华亭侯已扎稳于豫州,再不惧任何人雪埋、深藏。
“游思!”
两今后,刘浓告别拜别,李矩送饯至大河。刘浓命曲平引骑回汝南,且召回冉良与王平,本身却携着葛灌娘与孔蓁领千骑东行,一一拜访谯郡、雏阳诸坞。诸坞见安西将军前来,纷繁夹道相迎,华亭侯未着铁甲,身着箭袍,邀两郡坞主聚于商丘,其间,华亭侯为表扬诸坞积年之功劳,当堂鸣埙一曲,曲名《山中忆故交》,埙声悲怆,闻者无不涕零。
刘浓胸怀大畅,任其向来淡定安闲,现在亦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顺手将冒出个小脑袋的小绮月抱于怀中,狠狠亲了一口,问道:“绮月,寄父两月未归,可有掂念寄父?”
雪透鹤氏窗,浅浮莹白一片,刘浓叠手叠脚的踩着白苇席,面带浅笑徐进,待入阁房,香味愈浓,缠绕鼻尖不散,锦榻下,浅浅露着一双精美小巧的蓝丝履。
“唉……”
桥游思惧冷,故而,睡姿极敬爱,烟云水眉微颦,素手柔荑反抱香肩,脆藕莲鼻微张微张,樱红小嘴浅浅开阖,好似正在梦语。
“招招船夫,人涉昂否。不涉昂否,昂须我友。刘,刘瞻箦……”
十月十二,全军会盟于荥阳,剑锋北指,冀保与逯明本已占有荥阳郡北数县,见刘浓会聚陈留、荥阳、虎牢三地,得精税两万,其势难挡,萌发退意。恰逢石勒遣飞骑而来,令二人引军回防,以渡寒冬,二人当即勒阵,一者北退,一者西回。
……
“哈哈……”
刘浓见之,知其情意已动,悄悄一阵沉吟,决定予其一记重击,遂淡然道:“李司州,实不相瞒,此战已耗尽豫州长年存粮,若复兴战端,唯各自扼守!是故,尚请李司州,三思!”
刘浓剑眉一拔,心中怦然一跳,面色却不改,翻身落马,笑道:“何喜之有?”
殊不知,刘浓却话锋一绕,提起江南烟雨,神情不堪唏嘘,惹得诸位坞主面面相窥,不知其意乃何。遂后,华亭侯淡然叹道:“常常念及江南,复观江北,即令人悲怀中起也!现在,江山还是在,故交长离;衣冠左衽改,礼节断绝;白骨堆千里,何人埋葬?诸君,胡骑南卷,乃刘浓之责矣!”言罢,朝着一干坞主团团一揖。